第一百隻爪爪_老婆的量詞是一隻_思兔閱讀 

第一百隻爪爪(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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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隻爪爪

現實世界上午十一點,教團總部,某處長廊

廷議會主席緩緩呼出一口氣。

他推走仆人端來的餐盤,搖頭示意仆人離開。

“可是大人”

“下去。”

等待了數百年不,近千年從他死去那一刻就在籌謀的獻祭儀式,如今終於到了舉行的時候,他吃不下任何東西。

心跳劇烈。

看著廊外的水麵也平靜不下來這心跳,數百年如一日壓在喉嚨裡的悲傷也平靜不下來這心跳。

他討厭自己表現得像個計劃即將勝利,發出扭曲笑聲的變態;他也壓根不會笑;他討厭對任何事物抱著太高的期待。

但那那是獻祭啊。

從死去那一刻起,就籌謀至今的獻祭儀式。

記憶裡,執事們小時候振振有詞的話還響在耳側。

大人和其餘幾位一起創立教團,是為了整合迷途的低等生物,給他們帶來福澤,為混亂的魔物市場劃定規則

愚蠢。

他們天天執著於什麼破爛獻祭儀式,搞那亂七八糟的侍奉程序,又能抽出空來發展多少消滅魔物的力量

胡扯。

大人是最溫柔

白癡。

薛謹從來就知道自己訂立的重重規則下鎖著的是個什麼玩意兒,薛謹從來就知道他本質上就是個塞滿怨恨塞滿扭曲的鬼魂。

他從來就知道,自己是個畜生。

他創立教團的真正目的

不甘心。

就是為了舉行一場最瘋狂的獻祭儀式。

廷議會主席微微合上眼睛。

在那個沒有教團,沒有公會,沒有任何管製大勢力的混亂年代肆虐的魔物,對人類就是避之不及的鬼怪。

或者用這個世界上不同地域的不同說法怪物、鬼魂、怨靈等等負麵的概括。

而在薛謹出生的故土,這些扭曲的負麵生物與它們帶來的影響隻有一個名字。

災禍。

時代本身的戰亂與饑荒本就導致了數不清的災難,而魔物的誕生又是死去生命扭曲的靈魂如此一來,隻會造成一個糟糕透頂的惡性循環。

但人們並未放棄希望。

出現了一些要維護正義的“俠客”,出現了一些掌握玄妙道術的“道士”,還出現了一些會仙術的“大仙”

這些人,就是最開始的獵人們。

他們以獵殺魔物為生,賺取賞金購買生活所需,用自己的血換來在混亂年代生存的空間。

但他們的力量太微小了。

他們都是獨來獨往的異端,是團一觸即散的散沙。

最初的獵人之間沒有傳承,沒有引導,更沒有什麼團隊精神大家各乾各的,沒有誰會放心把後背交給另一個獵人。

數量的稀少,組織的匱乏,能力的參差不齊這也意味著魔物造成的混亂根本沒法被這些獵人製止,人們不得不把目光投向另一個更可靠的地方。

身著祭司服,頭戴寶石,嘴裡吟唱著他們弄不懂的祈禱詞的祭司們。

以及這些祭司們都在舉行的,獻祭儀式。

已經沒有人能考證最初的祭司源自於哪裡,最初的獻祭儀式在哪裡形成了規模後來創立了教團,成為真正唯一的那位祭司猜想,大抵隻是一般想要騙取錢財的人類吧。

混亂的年代總是被愚者主導。

恐慌的人類需要寄托,需要信仰,可這個世界上沒有神,隻有一幫戴著寶石的騙子。

但這些騙子很聰明,他們有組織,有傳承,有計劃,還機緣巧合得到了一份真假未知的傳說。

世界各地的人們信賴祭司們,更信賴他們口中那個“崇高之幸運”會為自己帶來福澤,到最後就連那幫騙子自己也信賴了口中那金色的傳說

獻祭儀式像連綿不絕的烽火,人們的瘋狂造就了一個個被點燃的祭品。

他們像信仰神那樣信仰一個金色的未知,畢竟那可是這世上所有的幸運、所有的福澤、所有美好的集合體啊

沒有誰不渴望那東西的賜福。

沒有誰。

自然也包括薛謹。

他還活著的時候抱了不少天真俗套的幻想譬如家人,譬如愛人,譬如金錢,譬如地位

承擔著那麼多的負麵怨恨活著,不抱點幻想是走不動路的。

於是每天都會很努力很努力地賺錢,短期目標是用那筆錢逃離那個惡意滿滿的故鄉,畢生願望是成為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而每一天,節省下來的那點錢幣,他都會懷著最虔誠的心願,將其投進當地祭司建立的箱籠裡。

金色的崇高的幸運,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話。

他聽著箱裡滾動的錢幣,悄悄默念,我不要財富或運氣,不要你的賜福,可不可以保佑我順利離開這個地方呢

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充滿惡意,薛謹毫不懷疑自己會是下一個祭品。

雖然他也覺得自己成為祭品是理所當然的事他是最不幸最晦氣的一個,與他相關的一切都會卷入災難但人活著總有些私心。

薛謹的私心很多很多。

他清楚自己本質上是隻極其貪婪的畜生。

想要讀書,想要去祭典上看煙花,想要吃滋滋冒油的肉,想要知道擁抱是什麼感覺,想要遇見喜歡的女孩和她接吻,想要擁有幾個一起玩耍的朋友,想要擁有完整的人生完整的家庭

看呐。

災禍之主內心深處有這麼多的渴望,難道還不是個貪婪的畜生嗎

可是薛謹想要實現這些願望。發了瘋的想。

所以他躲藏在橋洞裡休眠,所以習慣了隱藏自己的氣息,所以喜歡上了可以抹去腳步痕跡的陰雨天

可最終也沒能逃過那場獻祭。

薛謹被送上祭壇時其實還沒有放棄,他心裡那些貪婪且瘋狂的渴望支撐他度過了整整三年的灼燒。

當然啦,也可能是因為他那天生異端的體質,導致他比人類耐燒多了。

那時他想,三年的時間裡總會有點疏漏的也許是一場雨,也許是一場雪,也許是一場戰爭任何一份災難會降臨在這裡,毀去祭壇,澆滅他身上的火,讓他得以逃脫

可是沒有。

災禍之主不會得到任何幸運,這是常識。

那裡乾旱了整整三年,冬天樹木常青,戰爭不再騷擾這片土地,一切都祥和美好,不給祭品任何喘息的機會。

他活著的時候以為那是個可悲的巧合,後來想想,那就是幸運降臨的征兆。

身為災禍之主的強大祭品,燒灼著候鳥羽毛的永不會停息的薄鼠色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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