玏西梵希特因黎安的話愣住,但隻是一瞬,他就回了神,起身拉住了要走的黎安,急切地將人困入懷中。
“我不是熱血上頭的衝動,我想的很清楚。”
收起了尖銳的龍角,玏西梵希特將背對著自己的人轉過來,額頭相貼,金瞳中滿是認真,“安,我不是隻有欲望的傻子,我管理著整個龍穀,是龍穀的統治者。利弊,我比你看得更清楚。”
想說的話太多,玏西梵希特頓了頓,才再次開口,“你不是善神,我也不是善龍。弱肉強食,適者生存,我的世界比你想的更殘酷,我生存的方式,並不比你良善。”
“如果為了生存的掠食都算是作惡的話,那這世間將無善者。”
玏西梵希特沒想到自己竟會有一天,跟人辯論善惡,但對於自己鑽牛角尖的心愛之人,他願意一遍遍浪費口舌,“我總說人類可惡,該死,但若站在人類的角度,他們渴求你的力量,不也是為了生存?因為他們站在了我的對立麵,所以,我自然認為他們是該死的。”
“我不知道人類以及偏向人類的你是如何定義善惡。但在我看來,真要說善惡,在生存之外的無謂殺戮,為了金銀寶石同族相食,那才叫惡。”
自認歪理很多的黎安,都被他繞進去了,反應了一會兒才古怪地跟他拉開點距離,“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我又沒覺得我罪不可恕了。”
黎安清醒著呢,人類做的惡,彆想往他身上賴。
力量是他賦予的,但如何使用力量的人,才是該被追究的根本,而不是他這個給予力量的源頭。
硬要說他做錯了什麼,大概就是給了他們能夠實現自身險惡用心的力量。
但同樣一把菜刀,有人用它做出美味佳肴,有人用它雕花刻木創造藝術,有人用它惡意傷人……
難道,這能怪菜刀的製造者嗎?
黎安突然的坦然,讓玏西梵希特一噎,嘴唇動了動,最後好笑又無奈地將腦袋埋在他肩頭,“安,你可真是……”
不等他緩解心中的鬱悶,黎安已經掐著他後脖頸,將裝鴕鳥的龍拉了出來,眸色幽深地盯著他,“我說的是讓你考慮你的事,你跟我扯什麼善惡觀?”
玏西梵希特盯著他,忽地笑出了聲,黏糊地將人按進懷裡,“所以,安你隻是在擔心我,對嗎?扯什麼罪業,善惡,其實是怕我會因此受牽連吧?”
不,隻是單純不想被背刺。
黎安嘴剛張開,就被一根指尖按住。
玏西梵希特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唇邊掛著笑,“不準你說話,你嘴裡就沒什麼我愛聽的。反正我就當你是這樣想了。”
對於他這無賴般的自我欺騙,黎安嘴角抽了抽,看著他的眼神像在看傻子。
但某個傻子卻樂嗬著,柔和了眉眼,指腹輕撫過他唇角雙頰,眸子裡寫滿認真,“至於成為你的伴侶,會有被你吞食的風險。我很高興,安,你在擔心我,在為我考慮,但我是心甘情願的。”
指腹壓在那微啟的薄唇上,玏西梵希特並不打算讓黎安開口說些他不愛聽的,“我可不是指,我會做心甘情願被你吃掉的蠢貨。我才不要被你吃掉,讓你有機會去找彆的雄性或雌性當伴侶,我要占有你一輩子。”
“如果,你願意的話。”
他柔聲補充著,試探性地在那櫻粉的唇上落下輕吻。
見黎安沒有推開自己,心間的狂喜瞬間滿溢,他笑得真的有幾分像傻子了,但還是認真地,仔細地想了想,鄭重地向他多愁善感的伴侶解釋,“昨晚來找你之前我就想清楚了,我不知道我是什麼時候喜歡的你,甚至都不清楚喜歡你什麼,但隻要看見你,我的心就不能自控地悸動。”
“善念下的乖順溫柔,惡念下的瘋狂惡劣,以及現在這副拒龍千裡的冷漠平淡,捉弄龍的壞心思,理性看待情感的冷靜,冷眼嘲弄時的高傲……一切的一切,都讓我著魔。”
玏西梵希特自認不是細膩的龍,但他本能地感覺到,他的安對他並非沒有感覺,不然怎可能在清醒時任他如此放肆。
他的安隻是沒有安全感,不敢確認自己對他是真心。
老實說,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細細回想,就發現一切早有跡可循。
“所以,安,我可以向你請求嗎?”
鬆開懷中人,玏西梵希特捧了他的臉,俯身與他平視,“請求你,為被你馴服了的我,負責。”
墨色浸染赤色的瞳,黎安定定看著他,“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當然。”
玏西梵希特毫不避讓地同他對視,刻意放柔的聲音帶著低啞的笑,沙石一樣敲落在心上,麻酥酥的,靡靡蠱惑,“答應我吧,安。我無法忍受,你的身邊有其他的雌性或者雄性,我會瘋的。”
巨龍一族對於自己認定的伴侶,有著絕對的獨占欲。
哪怕知道這可能會讓黎安反感,但玏西梵希特不願對此隱瞞。
他的安很敏銳,像沒有安全感的小獸,隱瞞與欺騙,隻會讓他遠離自己。
玏西梵希特將最後的話放得很輕,他還是怕嚇到黎安,以彆的話找補著,“安安喜歡乖巧的寵物,我知道的,我會乖的。安安不要找彆的寵物,好不好?隻有我一個。”
熟悉的稱呼讓黎安呼吸微滯,他定定看著麵前將獨占的偏執藏於眼底,軟了調子以討好的話誘哄自己的人,心尖顫顫的,生出一點隱秘的猜想,“為什麼,突然叫安安?”
巨龍眨了眨眼,“感覺,這樣更親近些。你不喜歡嗎?如果你不喜歡,那咱們就換彆的。”
黎安一時沒有答話。
玏西梵希特以為他是默認了,眼珠轉了轉,眸中閃過掙紮,但抬眼看見淡然沉默著的黎安,豁出去了般暗自深吸了一口氣,輕咳一聲,結巴著喚道:“主,主人。”
腦子裡像有什麼炸開了,久違的羞恥感倏地湧上來,黎安腳趾都蜷起了,臉比對麵喊出羞恥稱呼的玏西梵希特更紅,在白皙的麵皮上染上一副晚楓遍山紅。
“彆,發,癲!”
他近乎是咬著後牙槽擠出的這三個字。
但巨龍不懂這三個字的意思,隻覺得麵前紅透了臉的人,可愛得讓他有些口乾舌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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