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力量與記憶的複蘇,黎安也越發能感覺到自己跟拂曉在思維上的同步了。
不提醒自己這是回憶的幻境,他都要當這些都是他正在經曆的,而拂曉所思所想的一切,都不過是他換了個名字在親曆。
雖然從某種角度來說,也確實如此就是了。
習慣了這樣的日子,時間的流速似乎都變得不一樣了。
沒細數是多少個春秋輪替,沒閉關的日子是稀疏平常,閉關的日子更是眼眸開闔間流逝十數冬夏。
秦鈺沒能蹲到他大師姐出關。
那個一心在修煉與煉器上的大師姐,不是在閉關修行,就是在閉關煉器,偶爾出關一次,必然是缺了某樣煉器材料,到彙寶妙界換了材料就又閉關,或者直接外出去找她要的煉器材料。
不像是刻意躲著誰,但經常會往彙寶妙界辦事的秦鈺,竟然一次都沒能蹲守到出關的師姐,多少有些太過巧合。
想起秦陽昇閉關前所說的,秦鈺不難猜到,怕是師姐知道些什麼,故意避而不見。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秦鈺倒是就此收心,專注在修行之事上。
從金丹到元嬰,有拂曉日夜護法,秦鈺的修行倒是順遂,沒再出現過走火入魔的事。
隻偶爾有戾氣冒出識海,已在識海中蓬勃生長綠芽,隨風拂波,散出點點綠意,頃刻間就將那帶著淡淡血腥的凶戾之氣吞噬淨化。
黎安看著,秦鈺這具象的識海,是越發有鏡海離島的樣子了,島上生氣與海底死氣,更像是成了陰陽調和製約的特殊平衡。
沒特意計數,黎安隻憑感覺,察覺秦鈺此次從金丹到元嬰境界的時間,似乎比從築基到金丹還要短。
借由弟子大會的屆數推斷,倒是讓他確定了這感覺不是錯覺。
這讓黎安疑心秦陽昇留在秦鈺體內的封印有異,有心查探之下,力量自然隨秦鈺經脈遊走,回過神時,與秦鈺俱是一驚。
“怎麼了?”
正在修行之中,察覺到拂曉的力量流經經脈,滌蕩四肢百骸,身心為之一清的刹那,秦鈺也從入定中醒過神來,凝神詢問拂曉,“是有事想借這軀體去辦?”
以往拂曉想借用秦鈺的五感,體驗美食或某些稀奇玩意兒時,也是需要這樣以自身力量流經秦鈺經脈,才可掌握身體的自主權。
“不是,我就是算了下,覺得你的修行速度有些過於快了。”
以意識回應著秦鈺,黎安自驚訝中醒過神來,一時倒不知這是自己下意識對秦鈺的回應,還是拂曉在此刻跟他有了同樣的警覺擔憂。
略等了一會兒,識海中沒了意識傳聲,隻有虛幻的風拂草葉,安靜得沉默。
心念微動,黎安刻意停頓了半刻間,不曾有什麼異感,也沒聽到秦鈺的追問,遲疑一瞬,才繼續給出解釋,“所以,我想會不會是你師父給你設下的封印出了問題,想查探一番。”
由自身意識給出的回答,清晰化音,響在識海裡,讓黎安一時有些不適應。
他與拂曉本就是同一人,聲音自然相同,但他旁觀多年,習慣了這樣的日子,現在突然可以自主,反倒是有些不適應。
這是怎麼回事?
黎安不解,由他控製的力量卻是順從他原本的想法,查探起秦鈺體內的封印,並沒有因他思維的停頓而停滯。
這種感覺,又像是他隻是做了拂曉當年一樣的選擇,說了相同的話。
可刻意的停頓沉默,又讓黎安明白,這絕不隻是回憶。
他在這一刻取代了拂曉的意識,做了他們都想做的,說了自己想說的,拂曉的意識卻似乎並沒有消失或沉寂,而是由表層潛於底層,在他愣神時,繼續控製自身的力量,完成原本想做的事。
該發生的事沒有改變,但過程卻與回憶有了偏差。
不清楚這幻境還有什麼玄機,黎安也隻能收斂心思,跟秦鈺隨意聊了幾句,又回歸原本的角色。
像是表裡兩個人格的自然切換,並不影響事情的並行,但靈魂力量的波動,似乎還是由拂曉掌控著,黎安可調用這力量,心緒卻不會融入其中而被秦鈺知曉。
隻有心緒波動特彆劇烈,與拂曉意識共鳴時,才能影響靈魂間參雜的情緒。
很怪,很新奇的體驗。
黎安又回歸了那個裡層人格,看從裡層回歸表層的拂曉自然接上先前的話題,向秦鈺叮囑著該為之後的元嬰天劫多做準備。
沒有絲毫的停頓與不自然,像是名為拂曉的那個意識自然承接了他剛剛的念想,又像他方才跟秦鈺的那些對話隻是無關緊要的插曲,所以自然被修飾縫補,沒有引起雙方任何的懷疑。
感覺自己成了偷渡客,看著戲的同時,偶爾一句點評被戲台上的人聽見了,於是世界意誌下場縫縫補補,將他這突然的插曲修飾完善,卻並不排斥他這個偷渡客繼續旁觀。
也沒對他的貿然插手做出反應,像在縱容。
搞不懂秦鈺在玩兒什麼把戲,黎安隻能靜待時間為他揭開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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