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前麵的司機“去老宅。我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
陸寧安靜地低著頭,直到車在老宅停下,她也沒有什麼反應。
薄斯年冷聲開口“下車,跟我進去。”
安靜坐著的女人,抬頭看著老宅門口的幾個男人,輕聲開口“我可以不去嗎?”
薄斯年冷嗬一聲,果然啊,什麼沒反應,她果然是裝的。
他直接推開門下車,丟下一句“你清楚,到了我手裡,你沒得選。”
陸寧下了車,跟到了他身後,進了薄家老宅。
今天是薄老太太的壽宴,來的人特彆多,這其中也包括現在和薄斯年有婚約的顧琳琅和顧家其他人。
每往前一步,那種想落荒而逃的欲望就加深一分,而同時,那一年來拜這個男人所賜,經受的種種折磨,也在腦海裡重現。
她想逃,但不敢逃。
已經有人迎了過來,陪著笑跟薄斯年搭訕。
陸寧顫著手伸進口袋裡,摸出口罩和眼鏡想要戴上。
進進出出的每一個人,都是盛裝打扮,似乎每一雙目光,都在側著看向怪異不已的她。
陸寧將頭埋得極低,就好像一隻從來縮在洞裡的老鼠,突然被拉出來扔在了眾目睽睽之下。
對,是老鼠,她殺過人,縱然被無罪釋放,但也已經是北城人儘皆知。
一隻手伸過來,扼住了她拿著口罩的手,薄斯年聲音淡漠“不可以戴。”
陸寧沉默將口罩放回了口袋裡,邁過了老宅門檻,越往裡,喧囂聲就越大,她腦子裡的耳鳴聲也在迅速加大。
那是病發的前兆,陸寧雙手攥在一起,額角有冷汗冒出來。
嚴重的神經衰弱和抑鬱,害怕吵鬨,害怕人群,甚至害怕強光,不能受刺激。
所以從精神病院出來後的這一年來,她幾乎一直生活在陰暗無人的角落裡,更不用說,是到這樣的宴會來。
許是故意丟下她,薄斯年被幾個男人圍著一路攀談先進去了。
如今身為薄氏的總裁,包攬整個薄氏集團大權,可謂隻手遮天,自然這場盛宴,他會是最大的焦點。
陸寧沿著邊緣牆麵往裡走,她低著頭,看到的是一雙雙的皮鞋和高跟鞋,痛苦的窒息感不斷加深。
她步子有些急,努力地想搜尋到一個安靜些的角落,可以如同一個透明人一般,不去看任何人,也不被任何人發現。
卻有一雙香檳色的高跟鞋停在了她正前方,陸寧趕緊往旁邊移開一步,想繞過去。
卻同時,那雙高跟鞋也跟著她的方向,再次攔到了她麵前。
在左右移動到第四次後,陸寧呼吸很困難地抬起了頭。
俄而,攔住她的女人比中了彩票還瘋狂,尖聲開口“瞧瞧,瞧瞧!這不是咱北城雲端上的陸大小姐陸寧嗎!這穿的……”
女人發出一陣拖長的“嘖嘖”聲,繼續揚高了聲音“聽說陸大小姐出國深造了兩年,難道這是最新的時尚潮流?”
陸寧喉間發出一陣“嗬嗬嗬”的喘息聲,在感受到無數道目光齊刷刷落到她身上的那一刻,她麵色驟然死白,大顆大顆的汗滾落下來。
耳鳴聲變得尖銳,她整個腦子好像要炸開來,轉身想逃離,那女人立刻往前幾步,高跟鞋攔在她前麵。
陸寧被絆到,一個踉蹌,那女人就順勢身體抖了一下,一杯紅酒直直倒在了陸寧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