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歲時爸媽離婚,弟弟判給我爸,我判給了我媽,後來十二歲時媽媽過世。”
宋知舟輕聲打斷了她的話,他對上她詫異的目光,麵色很平靜。
他沒再繼續說,而是笑著問了她一句“陸寧,你願意聽聽我的事情嗎?”
陸寧想起,之前有一次在朝歌時,見到的那個和宋知舟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
現在想來,那應該是他的雙胞胎弟弟。
窗外的風很大,夜色裡樹影晃動得厲害,但室內很溫暖。
她點了點頭,“好。”
“我媽媽以前是畫家,過世前,留給了我一張存了四百多萬的銀行卡,後來她過世後,我就出國跟我爸和繼母還有弟弟一起生活。
在那住了大概一個月,有一天我爸跟我說,我弟弟患了癌,借走了那張銀行卡。”
他頓了下,抿了一口紅酒。
不知道是光線還是酒精的緣故,陸寧似乎看著,他的眼睛有點紅了。
可他卻是再次笑了笑,“癌是假的,銀行卡也沒再還,那之後,我也沒再見過所謂家人的笑臉。
再後來,我回國租房子一個人讀書生活。
我媽媽喜歡江城的青山湖,那裡有她的回憶,但寸土寸金,一塊墓地幾十萬。
錢沒了,她的骨灰就被我撒入了那湖裡,後來再買到墓地,是我二十多歲時的事情了。”
他聲音很淡,倒似乎真的不過是在講一個故事。
陸寧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她之前就聽說過,他爸爸在國外,事業有成,還以為他有一個溫馨和睦的家庭。
很難想象,一個十二歲就失去了媽媽,在最無助的時候再被生父算計拋棄的孩子,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
可他身上卻看不到悲觀戾氣,反倒是養成了格外沉著溫潤的性子。
她斟酌著,想安慰他,卻是笑著說了一句“難怪宋醫生做的飯菜這麼好吃。”
剛剛吃晚飯的時候,她還有些驚訝他的廚藝很好。
宋知舟被她這話逗笑,也開了句玩笑“是啊,十二歲就開始學習了。”
“都會過去的,現在不就好起來了嗎?”她斂住了笑意,輕聲說了一句。
他現在已經是國際知名的外科醫生了,再不會買不起一塊幾十萬的墓地,也再不用為自己的生計犯愁。
宋知舟揚了揚唇角,看著她“嗯,什麼坎都會過去,以後會慢慢好起來,這話你也該跟你自己多說說。”
陸寧沉默了半晌,認真地“嗯”了一聲。
這樣一個故事,似乎比任何安慰鼓勵的話都要有效,一直積壓在她手頭的悲觀不安,似乎也散開了。
她頗為憧憬地開口“希望能早點把小蕊接出來,能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但願能等到那一天。”
宋知舟舉起了紅酒杯,示意她麵前的茶杯,“那,祝你早日得償所願。”
陸寧舉起茶杯,跟他輕輕碰杯,“其實我的願望,也是跟你媽媽一樣,做個優秀的畫家。宋醫生,也祝你前程似錦啊。”
宋知舟笑了笑,將那杯紅酒一飲而儘。
他的願望,其實不是前程似錦。
也不知道是聊天的緣故,還是安神香的作用,陸寧這一晚睡了個好覺。
她醒來,看到窗外明媚的陽光撒入進來,竟生出了恍若新生的感覺。
她不知道,就在同一時刻,薄斯年已經落地江城,江城警局已經暗裡開始找尋她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