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斯年沉默了片刻,沒有回應,直接起身離開了這裡。
他背影仍是挺拔沉著,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江景煥抬頭看向遠方,這樣的夜色裡,牆外煙火漫天綻放。
熟悉至極的場景。
他想起那個晚上,陸寧坐在這後院花叢的秋千上。
也是在這樣的煙火裡,她抬頭,眼底帶著星光看向他。
她問他“那你打算怎麼幫我?”
那時候,她應該很期待他能帶走她吧。
他看向這綻開的一朵朵煙花,如夢如幻,點燃這沉沉暮色,愈發襯得這一地的白雪淒冷蕭條。
他扯了扯嘴角,輕喃出聲“可我,好像後悔了。”
錦衣玉食,被安排好的一切,他的人生,從出生那一刻,就可以看得到頭。
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富家子弟,如果不曾遇到過她,他的一生應該也就真的順心順意地過下去了。
他不費吹灰之力得到和正享受著的一切,代價就是他從沒有選擇和忤逆的權力。
薄斯年沒再多待,直接離開了老宅回莊園。
他腦子裡都是江景煥那一句“沒準她現在都不在你那莊園了吧?”
還有那份被曝出來的監控視頻,到底能瞞她多久,他心裡並沒有底。
回了莊園再進臥室,陸寧正縮在沙發上,抱著垃圾桶嘔吐。
她慘白著一張臉,麵上全是汗。
女傭戰戰兢兢地站在旁邊替她遞紙巾,看向薄斯年進來,立刻側身讓開了一步。
薄斯年走近,拿過紙巾蹲身下去給她擦額角的汗,沉聲問了一句。
“怎麼回事?”
女傭低聲應著“先生,少夫人下午喝下去的小米粥都吐了,剛剛吃了些,又都吐掉了。”
薄斯年沒再說話,抬手示意傭人出去。
等臥室門再次合上,他伸手摸著她汗濕了的側臉,將她被汗粘在臉上的一縷頭發攏到了她耳後。
他輕聲開口“要聽話,不能不吃東西。”
“我沒想吐,我胃裡難受。”她抬頭惶恐地看著他。
一雙眼睛因為嘔吐變得通紅,帶著很深的紅血絲,愈發襯得她一張臉死白。
薄斯年看著她,沉默了一下,“那少吃一點?”
“不要。”她搖頭,將垃圾桶放下,身體往後縮了縮。
薄斯年凝著她,不再說話。
良久的靜默,他妥協下來,“好,那就喝一點溫水,我讓牧醫生再給你掛點營養針,明天必須吃飯。”
她縮了縮脖子,看著他點了下頭。
之前幾年就是反反複複的胃病,加上連續幾天發燒,和突然的情緒起伏過大,她身體如同是被很多東西積壓著,一下垮了下來。
薄斯年凝著她有些害怕的眸子,揉了揉她的頭發“沒事。”
他將她抱起來,放到了床上,再給剛離開的牧辰逸打了電話。
她分明是胖了些,可似乎因為生病,抱她時他感覺她輕了。
女傭端了溫水上來,薄斯年喂她喝水,她沒再抗拒,坐在床頭將水都喝了下去。
期間乾嘔了一下,克製著沒有吐出來。
薄斯年將玻璃杯放下,看到她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
他禁不住蹙眉,貼了下她額頭,再緩聲說了一句“沒事,燒快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