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撲近過去的那一刻,她麵色裡浮現了慌亂和決絕,牽緊了宋知舟的手,翻上了欄杆。
“砰!”槍響,宋知舟小腿中彈。
“砰!”墜落,海水濺起,海水落下。
暗潮洶湧的海麵下,悄無聲息間,兩具身體倏然被吞沒。
薄斯年伏到了欄杆上,雙目血紅,破裂地嘶吼出聲來。
在他要翻越過去時,身後的警察立刻衝過來製止了他。
他失控地回身過去,死死地揪住了那個開槍的警察的衣領,下頜拚命打顫。
“誰讓你開槍的?誰讓你開槍的?!”
已經有警察迅速聯係了搜救人員,再是警察的勸阻聲。
“薄先生,薄先生請您冷靜,救援人員馬上就到,您夫人不會有事的。”
“屁話!滾開!”他整個人如同發狂的凶獸,目眥欲裂地將警察甩開來。
在警察再要來控製他時,薄斯年渾然失控地飛速翻越了欄杆跳了下去。
再平靜的海麵,底下都是無法估量的危險,再沒人敢貿然跳下去。
深水、腥鹹、窒息,無數種感覺席卷著陸寧。
宋知舟將她緊鎖在懷裡,海潮將他們迅速推向遠方。
她不剩一星半點的力氣,隻能依靠著抱緊他的身體,再一點點將他拖累到更深的地方。
他的腿中彈了,鮮血在水裡蔓延開來,也沒辦法再支撐多久了。
逐漸加大的窒息感襲來,陸寧抓緊了他的手臂,看向他動了動唇角。
她說“放手。”
她堅持不住了,這樣就如同一個重物吊在他身上,將兩個人都拽入海底,再都死在這裡。
如果丟下她,海上會有搜救隊,他或許還能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活下去。
可這樣任由海潮推湧著,他們很快就不知道會到了哪裡。
她不擅長遊泳,這樣的海裡,她根本沒辦法呼吸,肺裡的氧氣迅速轉為稀薄,再一點點抽乾。
宋知舟絕望地看向她就要昏過去,蒼白著臉抱住了她的腦後,將自己肺裡的氧氣渡給了她。
她要死了,他不想讓她死。
他從來沒有這樣無力過,眼睜睜看著自己想要護住的人,一點點死在自己麵前。
她還那樣年輕,她那樣憧憬地在他眼前說起過的未來,還從沒有得到過。
相比之下,他想要的不多,除了她,其他都得到了。
好好安葬自己的媽媽,做一個好醫生,這些他都得到過了。
如果可以的話,用他的命換她,他一定覺得很值得。
寒意如同刺入了四肢百骸,她已經陷入了半昏迷,他的身體也已經是強弩之末,拚儘了所有力氣去抱住她。
幽深海域裡,未知的危險在一點點靠近。
他腿上湧出的鮮血,讓肉食魚類嗅到了食物的味道。
活不了了,從船上跳下去的那一刻就想過了,活不了了。
他終於耗儘了最後一絲力氣,放棄掙紮的那一刻,腦子裡不甘地想到,為什麼,他從來都不曾幸運過一次。
上天,怎麼就從不願眷顧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