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他們之間更像是以兄妹的感情相處著。
無論媒體編得怎樣天花亂墜,他清楚,他們之間沒有男女之情的,至少,她對他沒有的。
她將他的手鬆開來,臉深埋進了膝蓋裡,良久後,抬頭看他,點了點頭“好。”
宮和澤將視線從她臉上側開來“睡吧,都快天亮了。”
“我想出去待會。”她起身下床,穿好了拖鞋。
宮和澤沒攔她,低聲開口“好,彆走遠。”
“知道了。”她拿了手機,出了病房。
房間裡昏暗,可走廊上光線通明,她穿過走廊,再拉開門進了應急樓梯通道。
這裡比較暗一些,厚重的門關上,如同分隔出一個小小的世界。
陰影將她籠罩著,屏蔽掉了外界的一切,讓她的心裡能稍微安定一些。
這些年,每當熬不下去的時候,她就習慣將自己置身在這樣陰暗的小空間裡,比如衣櫃,比如牆角,再比如這裡。
去安靜地坐上小半個小時,然後等天色亮起,她還是那個林蕊,是沉著優秀的繪畫師,去井然有序地完成自己該做的一切。
在麵對媒體時,淡笑說一句“對,這些年我一直過得很平靜,對於如今的一切,我很知足。”
她不知足的,她有罪,她最沒資格說知足。
門突然被拉開,一個頎長的陰影,自門外籠罩下來。
她下意識想起身,以為是宮和澤,再抬頭,就對上薄斯年垂眸正看向她的目光。
許是真的累了,她不過是蹙了蹙眉,但並沒有站起來。
他聲音清淡地落下來“你放心,我不問你,也不碰你,我就說幾句話。”
陸寧沒有動,低頭看向地麵,視線裡是幽深的樓道,一層層的階梯,看不到儘頭。
薄斯年和她隔著兩步的距離,背靠著牆麵坐下來。
她聽到他輕笑出聲“真奇怪,我覺得你在這,醒來的時候就冒出這種直覺。
就好像那天在記者會上,其實第一眼沒看清你的臉,可覺得是你。”
“我不會回答你的,該說的我都說了。”她聲音淡漠。
她覺得她該走的,可感覺站不起來。
薄斯年點頭“我知道,放心,我知道的,你說你是林蕊,那就是林蕊。”
他頓了下,“林蕊也挺好,如果她還活著,能做林蕊也很好了。”
陸寧沒說話,唇角勾起冷意,視線仍看向暗長的樓梯。
似乎怕她抗拒,薄斯年甚至都沒有側目看她一眼。
“這些年我總在想,那時候她殺了人,連素不相識的法官都能信任她,而我卻不信任她的時候。
在她待在精神病院那一年裡,經曆那些折磨的時候,她有多絕望。”
他靜默了片刻,自嘲般笑了笑“但我發現我想象不了。
她落海了,死了,那種絕望一日日將我裹得透不過氣來的時候,我去試著想象她當初的感受,卻隻能發現,我的痛苦及不上她的萬分之一。”
她側目看了他一眼,光影裡,她看到他眼底滑下淚來。
她輕笑“薄先生,你的眼淚,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