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上眼睛,濃重的困意襲來,想睡卻又不敢睡,因為清楚她快要醒了。
門外有敲門聲響起,再是張嫂低聲道“宋先生,薄董事長和薄太太過來了,在外麵說想見見您。”
宋知舟想回應,擔心吵醒了陸寧,又起身下床。
輕拉開房門時,他才沉聲開口“就說我睡了。”
薄家大概是知道他回來了,推脫說還沒回,也沒有用。
張嫂麵色有些為難“薄董事長連聲求著說想見見您,薄太太又在外麵掉眼淚,這……”
畢竟也是為人父母,雖說錯在薄斯年,但那兩位年紀也開始大了,真要直接趕人,張嫂也覺得有點不忍心。
宋知舟在門口沉默站了一會,想到這幾天生病了的蘇小蕊,出聲道“知道了,我去見一麵,張嫂幫我在這守著,人要是醒了或者看著要醒了,就立刻來告訴我。”
張嫂點頭應著“好的,您放心,我會看著的。”
宋知舟沒再出聲,回身到臥室拿了件大衣,給陸寧將被子蓋好,再出門下樓。
北城氣溫本來就低,現在十一月份的初冬,這樣的半夜,外麵冷得很厲害。
他出去時,薄鴻禎的車沒有開進前院,就停在彆墅的鐵藝門外。
他們兩個人就迎風站在車外麵,哪怕連隨從的司機,也沒有帶一個。
宋知舟走過去時,燈光下,正看到了薄鴻禎頭上的白發。
人說一夜白頭,他的白發大概也並不會是這幾天突然長出來的,隻是因為麵容突然蒼老了,那幾根白頭發也就變得引人注意了。
他們隻有一個兒子,中間走丟了七年,回來後就很難親近了。
但自始至終,都是放在心尖上的親生孩子,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薄斯年身陷囹圇完全可以是轉眼間的事情,又怎麼可能不著急。
薄斯年已經待在了看守所,他違法犯罪如今是近乎板上釘釘的事情。
外界都傳薄家能隻手遮天,可這世上又怎麼可能真有人能隻手遮天。
法網恢恢,沒人真的能淩駕於法律之上。
一旦罪定下來,法庭宣判了,薄家有再大的本事,也未必保得住他薄斯年。
催眠囚禁、非法買賣違禁藥物、非法使用違禁藥物,加上之前的偽造證件,樁樁件件,都隨時可以定他年的罪。
何況現在薄斯年狀態很糟糕,加上心理問題,他完全有可能會直接自首,招認所有罪行。
到那時候,就不是薄家如何想辦法保他的問題了。
他如果自己都認了,薄家又還如何保他?
穆雅丹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寶貝兒子進了警局,她泣不成聲,半天沒說出話來。
薄鴻禎麵色悲戚,看向宋知舟出來,從未有過地放低了姿態,出聲近乎懇求。
“所有的錯都在我兒子,他如今有心理疾病,很多行為過激了。
我不是要偏袒他什麼,隻求宋先生,求您不要起訴他,任何一切補償,我薄家都願意承擔。”
宋知舟麵上情緒平平,眼前的一幕,似乎並未讓他動容。
他沉默了片刻,淡聲道“陸寧如果沒事,或許事情會有商量的餘地,但如果她有事。”
他聲音頓住,眸色在這樣的夜裡,泛著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