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隨處可見的,都是麵色慘白咳嗽氣喘的患者,垃圾桶裡堆積的,是各類沾染著血跡的紙巾帕子。
時而有醫生護士,推著突發性昏迷的患者,叫喊著讓人群避讓,再將人推往搶救室。
白血病能導致臟器出血、腦出血或者消化道出血,任何一種,都是能在極短期內致命的。
她怎麼會不懂,正是因為太懂了,才不願也不敢在這裡多待。
眼睜睜看著彆的患者拚儘全力接受治療,卻不過是收效甚微地一點點走向死亡。
再聯想到自己,是不是也在一點點走向死亡。
不想在這裡多待,能堅持住幾個小時的化療時間,好像都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誰能夠輕易接受,自己突患絕症。
宮和澤將陸寧送回了宋知舟的彆墅,半路上接到了宮老先生的電話,叫他回去吃晚飯。
宮老先生年紀大了,最近身體也不大好了,越來越依賴後輩的陪伴,最近給宮和澤打電話的次數,也明顯多了。
陸寧下車,再催他過去“你不用擔心我,我這裡有張嫂照顧,再說我也想睡一覺。”
宮和澤應聲“好,你現在不能著涼,進去待著就彆出來了。我過去吃了晚飯,晚上會過來陪你。”
“去吧去吧,外麵冷得很,我也要進去了。”陸寧揮手趕他。
宮和澤將車掉了頭,又探出頭來看她“彆多想啊,又不會判死刑,彆弄得跟生離死彆似的。”
她點頭“好了知道了,快去吧。”
進去時,張嫂還坐在沙發上沒動。
看陸寧進來,她立刻起身道“陸小姐,您回來了,我出去買菜給您做飯。”
陸寧將身上大衣脫下來掛上,往樓上走“好,您記得帶鑰匙,我上去睡一會。”
張嫂應了聲“嗯”,就出門了。
上樓推開臥室門,陸寧看到宋知舟昨天穿過的大衣,還掛在衣帽架上,張嫂今天大概也是嚇壞了,還沒有來將衣物收拾走。
她不想睡床上,說不上來原因,就不想躺到那裡去。
抱了床被子躺到沙發上,大概是化療藥物的作用,胃裡開始一抽一抽地疼,混著腦子裡昏昏沉沉的脹痛感。
空調開了,被子也很溫暖,她卻怎麼躺都覺得冷。
躺到後麵,身體直接凍到直發抖。
視線落到衣帽架上的那個大衣上,她看著,再起身拿了過來蓋到身上,蜷縮著讓身體暖和一點。
大衣很長,足夠將腿完全蓋住了。
睡得迷迷糊糊時,她恍然聽到了腳步聲。
熟悉、深刻,一如往常,好像近在眼前,又好像遙遠得不行。
她朦朧半睜開眼睛,看著那個若隱若現晃動到眼前的人影,說了一句“好餓啊,你給我做飯吧。”
那人影沒有回應,她再輕聲開口“不可以嗎,那換我給你做飯吧,我還沒有給你做過飯。”
人影散了,隻餘下空落落的一室冷清。
手機突兀的來電鈴聲響起,她猛然驚醒,看向床頭櫃上屏幕亮起的手機,無來由驚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