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雨!
而傅宣燎,唯有本能的迎合。
到後來,與其說是吻,不如將這拚儘全力的交纏形容為毫無保留的粗暴發泄。
時濛唇齒並用,每一下都力道十足,要將傅宣燎生吞活剝,啖肉飲血一般。
後者非但生受著,還彎下腰側過腦袋,方便時濛痛快地咬,狠狠地堵住他的嘴。
痛並痛快著,描述的便是此刻。
分開之後,兩人幾乎需要依靠對方的支撐才能站穩。傅宣燎抬手按旁邊牆壁上的開關,頂燈亮起的瞬間,兩人最狼狽、最淒慘的模樣,儘數落入對方眼中。
傅宣燎嘴角滲血,尚未愈合的傷口被咬開更深。
時濛則缺氧般劇烈喘息著,傾閘而下的淚道道斑駁,流了滿臉。
“你不想我死。”胸口尚在急促起伏,傅宣燎就迫不及待確認,“你不想我死,對不對?”
聽到這話,時濛才好像從激憤中拉回一絲理智,並察覺這場衝動的起因有多荒唐。
他竟然說出那樣呷醋無異的話,爭的對象還是個死人。
說好的忘記,說好的不在意,都成了空話。
可做了就做了,時濛咬住在剛才的廝磨中蹭得發麻的下唇,嘴硬道“你想去就去,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好,那我現在就去。”
言罷傅宣燎鬆開環在時濛腰間的手,這回連身體都沒轉過去,就被時濛扯著衣角拽了回來。
落在燈光下,時濛的眼睛現出一種被逼急了的紅,凶巴巴的卻沒太多威懾力,尤其濃密的睫毛被淚水濕濡成一簇一簇的,輕輕眨一下就擠出更多淚來,看得傅宣燎的心軟得要命,時濛說什麼他都願意答應,收到更多的痛他也甘之如飴。
再度將小蘑菇軟綿綿的身體揉進懷裡,傅宣燎咬緊牙根,亦紅了眼睛。
“你不想我死。”這回是肯定的語氣,“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一次次因為心軟衝動落入騎虎難下的境地,時濛既恨極了傅宣燎的狡猾。
又掙動幾下,仍是逃不出去,不想聽這些的時濛鼻翼急促翕動幾下,雙手握拳,無處發泄般地狠狠捶打傅宣燎的肩背。
“你憑什麼,憑什麼不放手,憑什麼……這樣逼我?”
“憑什麼,要我也……”
要我也愛你。
喉嚨裡像被塞了塊棉花,淚腺仿佛不受控製,時濛拚命咬著牙,不讓自己繼續掉眼淚。
哭是弱者慣用的伎倆,他現在擁有一切,什麼都不缺,有什麼好哭的?
或許不是恨傅宣燎,而是氣自己懦弱無能。
他早該沒有期待了,麵對傅宣燎的步步緊逼,也早該心如止水,從容應對,可在聽到那三個字的刹那,他同時聽見心裡發出鬆動的聲音。
壘得高聳入雲的山峰,如同被地震搖撼,簌簌掉下幾塊碎石,原本穩固的山體也晃動得厲害。
而傅宣燎,就是一切的始作俑者。以前他冷眼旁觀,甚至在關鍵時刻給幾欲崩塌的山體致命一鏟,如今卻瘋了似的站在山腳下,敞開懷抱接住墜落的碎石,哪怕被砸得遍體鱗傷,也要用自己的力量將它悉心保護。
然後重新堆砌起來。
“是啊,我憑什麼。”傅宣燎也嘲諷自己。
遲來的後悔和深情百無一用,可他除了駐守原地,彆無選擇。
“可能是我運氣好吧。”傅宣燎說,“整整好了兩輩子,上輩子是你在等,這輩子換我來。”
他收緊雙臂,將錯失許久的珍寶牢牢抱在懷裡,無聲地訴說著害怕失去。
“我怕我的好運用完,沒有下輩子了。所以這輩子無論你要不要,我都會給你,不會再讓你逃走。”
最後,哭到沒力氣的時濛是被傅宣燎抱到床上的。
他們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再一通折騰,天邊都已泛起灰白的亮光。
時濛歪著腦袋盯窗外看,抬手摸到開關,將頭頂唯一的光源滅掉,屋裡也變得灰蒙蒙的,黎明前冷色調的寧靜。
傅宣燎洗澡很快,也許是刻意加快速度。匆忙將身上的汗漬衝去,他胡亂套上衣服疾步回到房間裡,看見床上隆起的一團,才把乾毛巾搭在頭上,邊隨手擦頭發邊慢吞吞走進去。
“我用了你的毛巾。”傅宣燎說,“白色那條。”
黑黢黢的頭頂從被窩裡全探出來,一張白白淨淨的臉。時濛看他一眼,沒什麼表情地“哦”了一聲。
傅宣燎便走到他旁邊,坐在床沿,和他一起看向遠處界限分明的屋頂和天空。
看了一會兒,把毛巾搭在肩上,忽地出聲道“我經常夢見你,從很久以前開始。”
蜷在被窩裡的時濛眨了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