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迷惑不了朕!
眾將兵謀大會完畢,徹地夫人便將鳳珍喚進屋裡問話。
徹地夫人問“鳳珍兒怎知祁陽關?”
鳳珍雙目左看右看,答得心不在焉“那日三月三,我在廟會上遇見一人,他與我說了些趣事,提了祁陽關。”
“那人是誰?”
那人是誰?鳳珍也不知道,兩人皆是未留下姓名,隻作萍水相逢,但那花燈暗影小橋河邊,遙遙遠遠的人聲琵琶仿佛儘數被闌珊燈影摒去,這廂隻餘二人談笑話語,那少年郎溫和有禮,與她說儘趣事哀惱,將她惱意皆撥成樂、破涕為笑,交談之時仿佛有數不儘的言語話題,竟是如同前世便熟知了一般,那曾令她心悅不已的大王,經此一般,卻已是如遠在天邊皓月、昨日初升日頭,在她心中隻蕩起漣漪,輕輕一點,便又重歸平靜。
她本是少年人心思,如那殷成秀一般,看了猴子把戲又去弄儘吃食,心中想著看美人眼裡卻忍不住盯住雜耍,世道裡繚亂眼花儘是能勾起她心思,且那大王,廟會過後皆是一臉沉肅,半分不能親近,仿佛那個溫和近人的帝王隻是她幻想出來的一般,不知怎的,觀大王如此,竟是連半分也不再心動了。
鳳珍聽母親如此問,隻答道“鳳珍與大王走散了,遇見一少年郎,他也不說名字身份,與我談了好多事,又說起了各種苦楚,言那祁陽關險要,近日在那處丟失了親生兄弟,又說起無父無母,無依無靠,儘是可憐。”
徹地夫人皺眉,問“那人可是東魯人?”
鳳珍搖頭“我聽他口音,像是朝歌來的,且他滿身貴氣,像是貴家子弟,他說是與人走散了,後來有人過來尋他,我兩才分彆。”
徹地夫人沉思良久,再說“鳳珍兒與母親說清楚,那人提過的祁陽關事跡。”
鳳珍不知母親為何要問,她絲毫不懂軍事政事,且向來與母親親近,便與母親將那少年郎說的話語一五一十講了出來。
這邊徹地夫人與鳳珍談話完畢,便遣鳳珍回屋,獨自沉思良久後,便是想先去與竇容商討分析。
她一開門,便見一人在門外站著,顯然是在等她。
徹地夫人眉頭稍皺,而後問禮“將軍在等妾身?”
殷守回禮,答道“末將正是在等夫人。”
徹地夫人看他,等他說話,殷守笑了笑“夫人猜竇姑娘在廟會上遇見的那人是誰?”
徹地夫人眼尾一挑,盯住殷守顯出一抹冷色,殷守見她如此,溫和笑道“夫人不必如此,殷守自幼耳力靈敏,能聽細末之音,夫人與竇姑娘所言,末將皆是聽了去,望夫人恕罪。但末將方才聽聞竇姑娘所言,乃是大助!”
徹地夫人正眼看他,問“那廟會上少年郎不過寥寥幾語,怎見得是大助?”
“那少年。”他的麵容在日光下白得泛出光暈,眼珠黑得透亮,慢慢開口“恐怕是大王之子。”
徹地夫人一怔,盯住他,問“怎見得?”
殷守笑道“夫人也是這般猜測,末將與夫人一致想法。”
那日與鳳珍有一麵談緣的少年郎,此刻也正想著那鳳珍兒。
鳳珍那日掉了株頭花,正巧被這少年撿了去。
“千歲,這花已是乾枯好久,你怎看得這般入神?”
“洪兒也不知是生是死。”他答非所問“你那師叔必然知道。”
一旁問話的九尺少年見他答非所問彎彎繞繞,不怎想再與他說話,但話又是他挑起的,隻能講他下去,隻說“師叔也不是萬能,哪裡知道?且今日算術愈發不準,師叔不定知道。”
“那日洪兒消失,在那祁陽山腳,那關門不知怎的,防敵機關驟然開啟,千斤刀斧要砍他頭顱,忽的一陣怪風襲來,洪兒便消失不見了!天化,你乃是道家之人,定然知道其中緣由!”殷郊看他“是吧?”
黃天化煩躁極了,他不過是奉師命來下山助薑子牙,順帶來繁華人間玩耍,卻是要時時跟著這名千歲,要知道這殷郊乃是紂王之子,雖如今倒戈東魯,哪裡知道來日是不是仇敵,且這王子千歲婆婆媽媽,仿佛是這裡愁那裡愁的,成天擰著個眉頭不見笑臉,見了十分心煩!
那日在汴良也是,他看那把戲正是爽快,這殷郊卻莫名其妙都走丟了!害他一陣好找,他西東南北全是找儘,卻在河邊見他與一名姑娘慢悠悠的說起私話來!他當時心中有氣!要知道來年三月三還是不是在此地,有沒有回那清苦的青峰山,這如此好玩之地有無機會再見也說不定,他竟是為了找這位多愁善感的千歲,白白浪費了看猴戲雜耍的重要時機!
“千歲!”黃天化與他說“你瞧我這般紅衣玉冠,哪裡像道人?”
殷郊瞧他果真是無一道家衣束,且自見他起,皆不見他身著道服,隻聽薑子牙講過他幾回,也不見他聽進去,又見他濃眉大眼、肆意張揚,活脫脫一個桀驁不遜,真是無一處像位道人,又見他神情厭煩,顯然是嫌棄他了,便不再多問。
黃天化見他乖覺閉嘴,心情也舒暢了不少,見他還拿那枯花,便是又好奇問“這花是那日廟會見著的姑娘掉的?”
殷郊隻看他一眼,不回他,他想方才我與他說話,他萬般嫌棄,仿佛即將要發狂躁,這會又挑起話題,我便不理他。
黃天化也不管他理不理,忽的恍然笑道“千歲是想那位姑娘了!”
殷郊當然是在想那位姑娘,他與弟弟來投奔外公,他外公卻是理不理,隻隨便將他倆安置,來這偏遠陡峭的祁陽關,而後弟弟又糟了大難,生死不明,隻留他一人不尷不尬、受儘厭棄,左右戰將皆是隨便待他,與在朝歌簡直天壤之彆,這邊冷冷清清,又無弟弟在左,無一人吐露心聲,唯有那位姑娘,嬉笑百態、悲樂皆有,平等待他,仿佛知己一般,安靜聽他說愁,睜眼看他悲喜,竟是令他暖心至極。
他心中有苦,母後被殺,又魯莽弑君,連累弟弟一起狼狽逃亡,簡直無一不是有錯,如今在東魯仿佛無親無故,又弄丟了弟弟,而那黃天化,說是跟隨保護,但也不過是監看他罷了。
黃天化見他不答他,也未曾想殷郊心中的門門道道,又自顧自的將手中那寶劍旋轉玩耍,而後又跳上窗台看鳥,隻留這千歲在一旁獨自苦悶。
他又想起紂王手中那劍,那劍真是好生厲害,他已是練出仙體,那寶劍單單罡氣便是能劃開他皮肉,且與那紂王交戰,每一次劍劍劈殺,都要令他肉身迸裂出血!且戰後得知,師兄楊戩也在此劍之下吃了大虧,連師叔薑子牙觀不出來曆,那劍竟然直接泯殺楊戩一魂二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