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大驚,愧道“大人,小吏不知輕重,竟是一句話令大人前功儘棄!大人!小吏不該!請責罰!”
那金仙擺手“罷了,貧道來地府,儘是打擾,閻王從來容忍,吾本是有罪之人,你等事事恪儘職守,又有何錯?”
判官心中依舊有愧,他見那金仙經他一擾,如此前功儘棄,仿佛又老了一百年,雙目已無光彩,身似枯槁,如同心死,便問“大人,千年前小吏曾見您,您說來尋物,從來又不說,何不說來,令吾等一並尋找?”
那金仙動作遲慢,緩緩搖頭“貧道說是來尋物,不過是心中有望,過來贖罪罷了,那物想來本就是不存在,不過貧道臆想。”
判官“大人何不說出?是有是無,說與不說,終是有線希望。”
那金仙歎了口氣,良久後才開口“判官。”
“在。”
“你來地府多少時日?”
判官“已然一千零八十年。”
那金仙又問“可有不尋常之事?”
判官皺眉苦思,想了許久,忽的喊一聲“有的!”
那金仙看他“說來。”
判官說“有一魂魄,從不尋常。”
那金仙雙目終於亮了一絲,問“如何不尋常?”
判官說“那魂魄,每隔二十一年過來投一次胎,向來準時。”
金仙問“不過準時罷了,有何異常?”
判官“那魂魄每隔二十一年,從來不遲,此事倒非不尋常,但那魂魄卻是不全的。”判官又說“那魂魄世世皆是癡傻。”
金仙忙問“那魂魄如此,有多久了?”
判官搖頭“吾等不知,閻王或許清楚,吾等近日才覺出怪異,那魂魄,今生今世卻是不癡傻了,這才去查檔案,這一看,連那檔案也未記載到頭,那魂魄世世輪回,已不知經曆了幾代閻羅!”
那金仙屏息一想,掐指一算,忽而大喜“必然是了,必然是了!”
邊說邊走,也不管判官,去找那閻王要檔案查那魂魄資料。
判官見他急匆匆見了閻王,又急匆匆跑去人間,那金仙走的那一刻,判官見他肉身已是漸漸消散了。
判官想方才我令他前功儘棄,如今他已至大限,不知能否成了心願,萬一心願未成便已隕落,豈不大悲?吾當要去看看,免得出了憾事。
於是判官也跟他去了人間。
他已千年未至人間,如今模樣大變,高樓大廈,車水龍馬令人應接不暇,他在人間走走停停,東找西找,過了一月,才終於看見那金仙。
那金仙已然全身消散,隻餘一神魂在空中站著。
他前麵有一人,正低頭不知在看甚物,一仙一鬼站他身後,他渾然不覺。
判官見那人果真就是那魂魄,今年已是十八,大約過個三年又得來地府報道了,那金仙隻一言不發站那人身後,麵露悲意。
判官歎道“大人大限已至,如今是否找到了那物?”
金仙點頭,又悲道“即便找到了也無濟於事,貧道如今大限已至,法力寥寥,即使他在,無我外力,便也不可力挽狂瀾。”
判官問“小吏道法淺,不知是否能助?”
那金仙看他,忽的像是想到什麼,急忙開口“去將你地府後土地鐘拿來!”
“大人要後土地鐘何用?那是我地府之寶,有大巫燭九陰一魄,為後土娘娘隕落之前相贈極品大寶,怎可亂用?”
那金仙急道“此乃萬物蒼生大事!”
那判官一怔,看他話不作假,也顧不得其他,立馬去拿。
待他回來,觀那金仙已是虛無縹緲,隻見他開口聲音蒼茫,微不可聞,判官趕緊湊了上去,隻隱隱約約聽見‘封神’二字,還未等他再聽,那金仙已然神魂隕落,煙消雲散。
判官歎了口氣,麵容稍悲,又看看手中後土地鐘,再看那二十一年來報一回的魂魄,又聽那‘封神’,冥冥中有仿佛聽見了天衍之機。
他將那人罩在後土地鐘之內,全身鬼力調動,大聲一喝“封神大劫之機!”,那地鐘裡燭九陰之魄有靈,驀然張開單眼,鐘針飛速倒轉,時空驟然扭曲——
良久後,判官倒在地上,望見人間茫茫蒼天,喃喃自語“吾已儘力,結果如何,看造化罷!”
殷守瞥了一眼那鯀捐,盯著薑後怒道“孤的話還有人聽嗎?薑氏!你看你在做何事?真當孤死了?孤一倒,你們這一個個的,皆跳出來興風作浪!孤說了何話?各宮禁足,你們禁足了嗎?中宮眾人皆抗旨不尊,欺上瞞下,應當全部處死!”
“陛下饒命!”宮娥左右,一個個渾身發抖,牙齒打顫,俯伏跪地,頭幾乎要將中宮地板磕碎。
殷守皆不理會,又向前走了一步,逼近臉色蒼白的薑後,一字一句開口“薑氏,你是何居心?”
薑氏向後踉蹌一步,麵色淒楚“大王,你真要為了妲己逼臣妾至此嗎?臣妾隻是為了大王…”
“薑氏!”殷守冷聲道“為了孤?又說為了孤?孤受傷暈倒之時你在哪裡?你在你中宮肆無忌憚的抗孤的旨!怎麼?不是嗎?”
殷守瞥了眼眾人,問“妲己犯了何事?竟嚴重至先斬後奏?你!”殷守隨便指了一宮人“過來回話!說實話,孤饒你不死!”
那人以麵貼地,抖得跟抽筋似的,舌頭打轉,吐字不清“回…回陛下!王後…王後娘娘說,蘇娘娘殺了黃妃娘娘…”
殷守冷笑一聲,問“薑氏,你說妲己殺了黃妃,可有證據?”
薑氏深吸一口氣,答“陛下,宮中與黃妃結怨者,唯有妲己,臣妾隻是懷疑…”
“懷疑?懷疑就能殺了孤的後妃嗎?你這王後好大權力,連孤做事都要證據!”
薑後麵色難看,唇色蒼白,氣息一窒,片刻無話可說。
而此時,妲己那宮女鯀捐出聲“陛下,奴婢有話要說。”
薑後的心猛跳了一下,她望見那宮女忽的一抬眼,莫名心驚,隻聽見君王回“說。”
“奴婢鬥膽猜想…”那宮女的聲音不緊不慢,幽幽的令人心慌“黃妃娘娘並非死與西宮,而是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