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自習結束，十班班主任隆重登場。
牛大山今年四十三，從教多年，這是他第一回當班主任。
門口的教師一身八中統一教職工裝，邁著矯健的步伐，自信又從容地走上講台：“同學們好，我是你們的新班主任牛大山，大家叫我牛老師就好啊。不出意外的話，高二分文理科班，繼續讀理的同學就會跟著我，我們就將共同度過三年的美好時光......”
牛大山暢想了許久的美好高中景象，底下突然一陣騷動，打斷了他的滔滔不絕。
樂初隨著驚呼聲回頭望去，一名同學的水杯被打翻，蓋子沒擰緊，水流嘩嘩地淌了前桌半個後背。
那前桌跳起腳來，大罵後桌有病。
女生紅著眼眶委屈道歉，可前桌不依不饒。
牛大山就是在這時走下講台來到事故現場的。
前桌的言語實在過分，問候了女生，又開始問候女生親媽。
牛大山從教多年，還是第一次發生在課堂上就公然與同學作對的情況，氣得臉部漲紅，卻又道不出更嚴厲的措辭來。
“你叫什麼名字？現在是上課時間，在課堂上怎麼可以說出這樣侮辱人的詞彙？”
那男生囂張極了，眼神肆意，站直了身子揚起下巴，比牛大山高出半個頭，頂嘴道：“明明是她不長眼，把我衣服倒濕成這樣......”
“你給我出去！”
樂初和白時離門口最近，皆被門口人的大嗓門嚇得一激靈。
全班一愣，包括牛大山也是一樣杵在原地。
彆看他啊，不是他說的。
教導主任怒氣衝衝，拎著本書，看樣子是要去隔壁班級上課的。
他路過十班聽到動靜，進來看看是怎麼回事，卻不想正式開課第一天，就碰上如此蠻橫的學生。
“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公然挑釁校規校紀？”教導主任是出了名的牛脾氣，有時校長李東葵都拗不過他。
孟剛是市八中鐵腕主任，同時兼任十一班的數學老師。
上課預備鈴響起好一會兒，他才忙完手頭的事，匆匆忙忙拿著出本往十一班趕去，卻不想路過十班，聽見裡頭男生破口大罵，言語十分粗鄙。
再一聽牛大山那溫和語氣，哪有訓斥的剛勁？
再一想，校長關照的那個孩子可就空降在這個班級呢，可彆讓人開學第一天，就留下不好的印象。
孟剛一嗓子，十班徹底安靜了。
男生被叫了出去，站在外頭一節課。
牛大山尷尬地咳嗽一聲，同孟剛出去交代了幾句。
“孩子到底還年輕，才從初三升上來不懂事......”
孟剛看了這個同事一眼，歎口氣，語重心長道：“你知道從前學校為什麼一直不讓你當班主任嗎？”
牛大山不解。
“你就是心腸太軟了，還沒有女老師能硬氣，這個年紀的孩子，你不嚴厲些鎮不住他們。”
說完，孟剛就趕緊進教室授課去了。
牛大山無法，看了男生一眼：“好好站著。”說完也匆忙講新課了。
下了課，就被兩位老師聯合帶去了教導處，據說要記過，還要罰寫三千字的檢討書。
樂初耳邊聽著八卦，手上一刻不停。
整理好方才上課做好的筆記，依次有序地掏出下節課要上的課本，拿出新的筆記本，撕開第一頁打草稿，突然對上白時深沉的眼神。
“怎麼了？”
白時眼光向下，指了指她收進桌洞裡的東西：“能借我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