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樂初心底居然湧上一股心虛：“啊。”
“你答應給他換神經？”
這是聽陸湛說了？
樂初點頭，仿佛隻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
白時輕笑，眼底是化不開的自嘲：“你知道會對你造成什麼危險？”
樂初咬咬下唇，低了頭，莫名沒敢看他眼睛：“嗯。”
“你知道，都知道。”
“白時，你怎麼了？”樂初的手還被他攥著，反握住他的衣袖，心裡湧上緊張，“沒關係的，神經可再生，總不能眼看著人死吧？”
白時撤回手，樂初隻抓了一陣風。
少年很快轉身離去，樂初望著他的背影，久久怔神。
“係統，他是不想讓我做手術嗎？”
係統抱著抱枕搖頭：“主人，這個還需你自身體會。”
樂初捉摸不透，白時不喜歡陸湛？
可這到底是她自己做出的決定，作為朋友，他可能並不理解自己居然會救要害自己的人的兒子。
說來她心腸挺慈善了，跟菩薩一樣。
樂初心口有些窒息，他幫了自己那麼多，到頭來還沒好好謝謝他，轉眼就幫陸湛。
他心裡說不準會有一種幫錯人了的苦楚……樂初頭腦裡浮現出前世某火熱宮鬥劇裡娘娘的台詞：“終究是錯付了……”
咦——
樂初甩頭，趕緊去追。
然而電梯恰巧合上，樂初差點被紮手。
“白時！”
少年的容顏從電梯縫隙裡消失，往下，直降一樓。
樂初愁得撓頭，這家夥怎麼了？
真因為她要幫陸湛生氣了？
樂初等邊上另一部電梯，等了許久才等到，匆匆忙忙下到一樓，結果四處尋找，不見白時半點蹤影。
前來就診的病人及家屬來來往往，獨她一個穿著病服立在人群裡，另類詫異。
樂初跑到醫院門口，寒風呼呼往裡刮，一輛轎車自門口駛過，樂初並不確定坐在裡頭的是不是白時。
白時餘光看見了樂初，但沒停留，收回目光，閉上眼，沉沉歎了口氣。
真是欠了她的。
樂初要做手術為陸湛換神經的事沒告訴任何人。
不光宋誌、胡美鳳，就連樂南樂北都沒說。
怕人激惱不讓。
陸家為了陸湛醫治的事，早早預備好了醫療團隊，為防止樂初反悔，陸湛將事與陸父一說，陸父便著手派人來了文風城，手術定在兩日後，樂初高興壞了，趁著還有兩天時間，得好好做幾套試卷才行。
白時追不上了，樂初也不糾結，上樓換下病服，找護士姐姐借了衣服，套件羽絨服出門，去了市裡最大的書城，買了兩套試卷，美滋滋的回來做了一整天。
第二日胡美鳳來看她，樂初還沉浸在試卷裡無法自拔。
想不到文風城這邊的試卷這麼有當地特色，許多地理題都是光陽市沒出過的，樂初越做越興奮，到最後還是胡美鳳不忍心看她太累，勸她午睡，樂初才不得不放下筆閉上眼。
手術前兩小時，白時再次找到陸湛。
兩人自那天清晨碰麵，再未刻意見過。
陸湛將樂初說的都同白時說了一遍，白時氣個半死，當場給了陸湛一拳，陸湛嘴角一破，及時見血。
他都還沒告白，居然被這人捷足先登。
陸湛抹著嘴角，忽然笑了。
“你不會一直沒對她說過吧？”
白時身上的戾氣簡直藏不住，咬著牙，又給了他一拳，陸湛狠狠甩在牆壁一側，背部發出沉悶撞擊聲。
“嗬，你命真好。”
倒沒糾結樂初不喜歡他，換神經到底是同情還是她本性善良。
隻感慨他命好。
“如果我沒有生病，你猜她是會喜歡我，還是你呢？”
陸湛繼續挑釁。
“換做是你，她大概也會同意。”
“我們都是一樣的，她不愛你我任何一人。”
白時額角青筋暴起，少他媽在這咒他。
這次陸湛擋了，並且狠狠還擊回去。
“她要是心裡真有你？會同意冒著風險救我？”陸湛笑著，眼底滿是不可忽視的笑意，一張欠揍的臉上滿是尋釁。
“我怎麼覺著，她更在意我呢？”
白時胸口猛的一窒，旋即拳頭如風，以更快的速度襲向麵前極度不要臉的人。
少年人的打架總是莫名其妙，你一拳他一掌，兩人到最後都掛了彩。
白家同陸家的人都在第一時間趕到，將二人分開，分彆帶往不同的科室包紮診治。
白時情況還算良好，臉上有著輕度擦傷，腹部有重擊的痕跡，但他忍著沒吭聲，醫生檢查到時，給老朝嚇壞了。
陸湛這邊則顯得緊張多了。
他命本來就不長了，還這麼瞎搞，要不是看在那人叫白時很有可能與白老爺子有什麼關係，還給介紹來了國際上腦部非常知名的陸家都請不來的專家，陸家早就出手拿人了。
“少爺，你這是何苦呢？馬上就要手術了，你還帶著傷，萬一有個好歹，陸董那……”
陸湛隨意揮手：“與你們無關，不用讓我爸知道。”
“我已經知道了。”
陸董一身怒意，他是聽說了兒子找到了合適的適配神經人，匆匆忙忙處理完手頭工作趕過來的，結果一來就聽說他同人在如此關鍵的手術時刻打架。
陸董一掌毫無顧忌地往陸湛後背上扇。
陸湛被他拍得差點噴出口老血來。
“爸。”
“彆叫我爸！”陸父氣得頭發掉好幾根，“你知道那人是誰嗎？你就敢跟他打架！”
陸湛心裡有個猜測，但他沒說。
見他沉默，陸父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叫白時，你就沒猜到點什麼？”
陸父深吸口氣，生怕自己再氣出個好歹來，更沒人能管住這臭小子。
“白時，是白家唯一的繼承人！”
陸父心口突突的。
這是秘書最新查來的消息，要在以往，誰能得知白家一星半點的消息？可見這是白家有意放出來的，這消息馬上就要在光陽透露，天下皆知了。
關鍵時刻，這臭小子居然不怕死的跑去跟人打架，是嫌活太長了嗎？
“趕緊將他鎖到手術室去！”陸父氣得咆哮，“不到手術結束，誰也不準放他出來！”
距離手術還有半小時，樂初已經開始做準備工作，換上手術服，躺上病床，等待醫生護士將她推到手術室去。
簽的合同很是簡單明了。
陸家給她兩千萬，算是酬謝。
如果成功，再給三千萬。
如果不成，給六千萬，全部轉入郝詩賬戶。
樂初絲毫不慌，不成？怎麼可能？眼皮都沒抬一下，就同陸父簽訂協議。
陸父看著眼前沉著冷靜的女孩，不由得高看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