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南廷玉的誇讚,宣若薇眉眼含笑,溫柔望之。他們二人站在涼亭下,亭上繞有一簇簇鵝黃色木香花,花朵隨風輕揚,襯得二人身影十分般配。
鬱娘心中酸澀,低下頭,拉著苗苗隱身到人群中去。
南廷婉“皇兄,下午丹霞宮有吟詩和比武,你要留下來觀看嗎?”丹霞宮上午迎接的都是女客,下午便是來自簪纓世家的子弟和一些朝堂新貴,美其名曰是賞花作詩,比武助興,實際上是給南廷婉挑夫婿。
惠嫻皇後雖不會親自過來,卻派了身旁的二位嬤嬤過來給南廷婉掌眼,又喊了陳叔母、徐夫人等貴婦人來幫忙把把關。
南廷玉“孤近日政務繁忙,下午還有事要處理。”
南廷婉半是失落半是打趣道“皇兄,你真的不留下來?下午可是要來許多少年郎,若薇姐陪著我,你就不怕把若薇的魂兒勾……”
這話還未說完,宣若薇便連忙製止三公主,打鬨之間有帶著求饒“三公主,你彆再打趣我了,還是說說你自己的事罷,你有無心悅之……”
“好了好了,不說了。”南廷婉臉色微紅,抬眼看了一眼南廷玉,岔開話題道,“皇兄,進亭內喝杯茶吧。”
南廷玉“不了,孤還有事,要先回去。”
“這麼快就要回去?”
南廷玉惜墨如金“孤政務繁忙。”
又是這個理由,聽了讓人也無法反駁。
南廷婉還想說什麼,下一瞬卻見南廷玉躍過她們,抬步走向烏泱泱的人群中,在那一堆人群中,他腳步徑直停在了鬱娘跟前。
鬱娘此刻低著頭,心不在焉,壓根沒有聽清他們在聊些什麼,也更沒有注意到在南廷玉走過來時,兩側的人早已悄悄讓路開道。
直到屬於黑色製式軟靴停在她麵前,她方才抬頭,迎上的是南廷玉淡淡的神色。
南廷玉忽然抬起手,她心臟一頓,還以為自己做錯什麼了,臉上露出驚慌之意,下一瞬,卻看到他從她鬢間摘掉一片竹葉。
“花兒賞夠了嗎?”
這話是對她說的?
鬱娘心中一時不敢確定,見身旁無人回答,且他目光定定看著她,她這才攥緊手指,小聲回道“賞夠了。”
“那便回去伺候筆墨。”
說罷,南廷玉轉身大步離開。
鬱娘愣了下,反應過來他的話,連忙拉住苗苗跟上他。
眾人皆是八麵玲瓏之人,見此情形,神情饒是驚訝,也不忘規矩,紛紛低下頭,躬身行禮。
“恭送太子殿下。”
此起彼伏的聲音在鬱娘耳旁響起,目光所見之處,皆是旁人飾以珠釵簪玉、奢華而又謙卑的頭顱。
她心思忽然飄遠,想到庭院中的這些人,方才還都是貴不可言的模樣,可麵對身份更高的人,竟轉瞬便能彎下身子,低下頭顱,恭恭敬敬行禮。
這便是權力的魅力。
能折斷人的脊骨,也能重塑人的神魂。
南廷玉離去後,丹霞宮眾人站起身,三三兩兩對視著,眼中之意不言而明。
本以為南廷玉來丹霞宮是看宣若薇的,沒想到竟是來找他的那個婢女,或者來說他的小通房。
明明正主在這兒,他卻帶走了所謂的替身。
太子殿下真的把那個小通房當做替身嗎?
想到這,眾人目光移向正中間的宣若薇,眼中滿是打探、好奇、甚至還有挖苦。
宣若薇站在原地,沒有動,沒作聲,神情倒看不出來太大的異常。隻是呼吸慢了幾拍,旁人的各色眼神,她自是能夠感受得到,心中又羞又惱,可偏偏她還不能露出來,不能讓人察覺到一點痕跡。
一旁的南廷婉揪著帕巾,因著氣憤,柳眉倒豎,心道,皇兄不多留下來就算了,怎麼還把那個婢子給喊走?
他這般當眾行事,不知道會落了若薇姐的麵子嗎?也不怕彆人在背後怎麼編排他嗎?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聲音響起,是陳叔母她們出聲圓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