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相思舊!
嚴磊病了。
大概是喝了酒,又吹了風,半夜裡突然就發起高燒。
夏苒本來隻是想打電話跟他確認,北山那邊的合作是否已經結束,卻被他沙啞又疲憊的聲音嚇了一跳。
“你還好嗎?”
“沒事。”
這男人的狀況顯然不好,更顯然的是,除了工作,他並不想跟她多說什麼。放下電話,夏苒應該要在行事曆上做好記錄,可雙手放在鍵盤上,良久都輸入不了一行字。
他在生病,需要人照顧。
可他把她的關心,棄如敝屣,所以她應該要狠心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可他一個人躺在床上冒著冷汗的畫麵,一直在騷擾她的心智。
也許她該去看看他,但可能他連門都不會開。
…不是可能,是一定。
深深的挫敗感,一點點爬上她渾身的每個細胞,夏苒惱怒地關掉界麵,放棄跟鍵盤做鬥爭,盯著屏幕不知道該乾嘛。
“?”
藍幸剛走到門口,就看到夏苒一副心情不好的樣子,或許她該當做什麼都沒看到,她一向對員工實行放養製,隻要按時完成工作量,其他事,她通常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我是來問,這個月的績效考核做好了嗎?”
夏苒尷尬地點點頭,從電腦裡調出檔案,本來要告訴藍幸,她會馬上發出郵件,開口卻變成另一句話。
“嚴磊病了。”
兩個女人,同時愣住。
藍幸先反應過來,笑著說“如果你想去看他,下午可以公出,關心我們簽約的畫家,也是我們的工作之一。”
夏苒眼神複雜地看了她一會,垂下眼,略帶沮喪地苦笑“我不認為他想見到我。”
這時候,藍幸覺得自己最好不要多說什麼,正打算轉身離開,背後傳來一句話“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那是問句,可藍幸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能笑笑離開。
自從上次那件事之後,嚴磊三不五時就來找藍幸,不是約她吃晚餐,就是給她送宵夜,她懷疑這男人不知道什麼叫追求…但她也沒拒絕。
藍幸告訴自己,因為她欠他人情,加上他做的食物是真的很美味;奇怪的是,她很難形容嚴磊的狀態,心不在焉?小心翼翼?若即若離?他好像很喜歡她,但每次靠近她,卻又一副…怎麼說呢,擔心他會傷到她的樣子?
拜托,她又不是豆腐做的,一碰就碎。
午餐時間到了,辦公室熱鬨起來,三三兩兩結伴下去吃飯,小果探頭進來問她要什麼便當,她回過神,呼口氣,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趕出腦袋,他在生病啊…或者,她應該去找麥卷吃個午餐,順便讓她家方墨去照顧那個病人。
“喂?”
麥卷的電話,方墨接的,刻意壓低了聲音說“麥卷昨晚加班到很晚,現在還在睡,你找她有事?”
“噢…嗯,沒事,本來想約她吃午飯的,那…我下次再找她…”
藍幸吞吞吐吐地說完一句話,方墨沒掛電話,像是知道她有後話,卻也不催她,隻是安靜等著。
一閉眼,藍幸說出了下半句“聽說…嚴磊病了,嗯…你要不要去看看?”
方墨在電話那邊輕笑出聲,“病了?怕是著涼了吧,最近天氣不好。阿磊啊,每次不舒服都會用畫畫當借口,在彆墅賴到痊愈了再回家。”
戀愛中的人大概不分男女情商都是零,藍幸不快地抿著嘴,這家夥就是不直接回答她的問題,還繼續一個勁地暗示著嚴磊一個人生病了真是好可憐,搞的她更煩躁了。
“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去看下你家可憐的阿磊?”
“哎,可是我得給麥卷弄點吃的,她醒了會餓~”
“方墨先生,有沒有人教過你,什麼叫做有異性沒人性?”
那惱怒的口氣,方墨卻一點也不生氣,而是悶聲大笑起來,掛電話前隻說了一句話“門口右邊第三個花盆底下,是彆墅的備用鑰匙。”
瞪著話筒,藍幸眼角忍不住抽了一下,她不是沒去探望過簽約的畫家,有需要的時候,彆說探望了,幾天幾夜的陪護她都做過,但嚴磊?說實話,她不是很想去。
可他照顧過你,而且你知道,一個人生病是真的很慘。
手伸到空中亂揮兩下,把那個討厭的聲音揮出腦袋,好吧,她當報恩了。
打包了兩份三明治和果汁,去藥店買了個家用藥箱,她不認為他那有這東西,然後順利地用備用鑰匙開了門。
那男人,就那麼大喇喇地躺在一樓沙發上,一條毛巾斜斜地歪在額頭上,頭發亂糟糟的,下巴冒著胡茬,嘴唇還發著白,身上居然隻蓋了條薄毯,茶幾上,除了幾包藥和一杯水,還有,一瓶酒?
沒看到酒杯,但那酒確實已經空了半瓶,而且,她不認為這男人會把幾天前喝的酒繼續擺在茶幾上,沒記錯的話,他連在她家,都是一吃完飯就會把碗洗掉,然後放回原處的人。
不讚同地皺著眉,藍幸放下藥箱,拿出體溫計塞到他腋下,不自覺伸手覆住他的額頭,然後翻了個白眼。
嚴磊迷迷糊糊地,感覺有隻冰涼的手撫上自己的臉,雙眼費力睜開一條縫,他看到一臉擔心的藍幸。
歎口氣,他大概是又夢見她了,和這幾天一樣,夢到當年他一窮二白的時候,明岫也是這麼溫柔地照顧他,擔心他…
隻是這夢好真實,那隻手好涼好舒服,他忍不住用力抬起手覆上她的手,舒服的微歎一聲。
藍幸好笑又好氣地眯起眼瞪他,等到體溫計發出測量結束的蜂鳴聲,一抽回手,那男人卻發出抗議的悶哼聲,她隻能用另一隻手扭曲著看了體溫計。
395,她懷疑他腦袋都快被燒壞了。
“你什麼時候吃的藥?”
好吵,他想抓住那隻手翻個身,卻被人用力按住,那人還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臉,用另一隻一樣冰涼舒服的手。
勉強自己抬起眼皮,嚴磊很遲疑地叫了她的名字。
如果不是麵對他,藍幸一定否認那是他的聲音,簡直黯啞得可怕。
“對,是我,告訴我,你什麼時候吃的藥?”
“上午十點吧,大概。”
嚴磊有點清醒過來,至少他確認她不是他的夢了。
他並不想問她為什麼來,他隻是感謝老天,她來了。
努力彎了手指,握住她留在他臉上的那隻手。
“看醫生的時候,有打針嗎?”
“沒。”
那表示在看診的時候,他還沒燒成這樣。
伸手拿過藥包,上麵寫著四小時吃一次,她看看表,還有一個小時才兩點,她敢肯定這男人沒吃午飯,他需要補充食物和水分,然後回床上躺著,蓋好被子休息。
ok,一步一步來。
可她一起身,手就被用力握住,嚴磊幾乎是呢喃地說著彆走,那樣子好像她不是去廚房倒水,而是要離開去外太空。藍幸好笑地重新坐下,幾乎是輕聲哄著。
“我沒走,我去給你倒杯水,你得吃點東西再吃藥。”
這句話看起來並沒有讓這男人安心,他費力睜開眼,反問了她一句“你保證?”
藍幸克製住自己翻白眼的衝動,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的話這麼不可信,很想用力把手抽出來,可看到他那雙眼卻軟了心。
“我保證。”
男人鬆了手,幾乎是依依不舍。
她臉上掛著小小的笑,很快倒來了熱水,扶他坐起來,把薄毯對折兩次再搭在他腿上,然後從旁邊拿來他的外套披在他肩上,最後,才打開三明治的包裝,和果汁一起遞給他。
“我知道你現在沒胃口,但是很抱歉我煮的東西會讓你更沒胃口,所以,把它吃掉,然後回樓上去躺著。”
嚴磊看著坐在一邊吃著三明治的小女人,乖乖地吃起手裡的食物,他確實需要補充點能量,他本來打算吃了藥就去給自己弄點吃的,沒想到一休息就睡過去了。
慢慢吃著,視線卻沒離開藍幸,嚴磊這才發現她穿的不多,他記得今天還降溫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