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草長鶯飛,酸棗縣四野卻是一片光禿禿的,同這個三月豔陽的天氣反差極大,像是秋末冬初的歲月。
巳時,日頭正當空。
“駕。”
一輛馬車在崎嶇不平的官道上風駛而行,車廂裡裝滿了青磚木頭,車轅上坐著一位青衣黑辮的少女,手持一根紅色馬鞭,馬鞭高高揚起,在空中響起清脆的“劈啪”之聲。
她表情平和,眸中堅定有光,不急不緩地往縣東駛去。
清風彆院內的荒地早在半個月前已經開出來,簡單地澆灌後,便把棉花種了下去。
當務之急苗已經出來,可是自年前下了一層層薄薄的小雪後,酸棗縣再也沒有落下過一滴雨,地裡乾涸得開始裂縫了。
如果再找不到水源,她種的二畝多棉花,不出十日,在如此烈的日頭照射下,便會一株也留不下。
村頭清水河裡早在一個月前便被村裡人都舀到了自家地裡,麥苗正是長勢旺盛的關鍵時刻,沒有水的滋潤,今年收成怕是懸了。
薑沐夏從徐達口裡得知周早精通挖井之法,昨日已提了重禮登門求助,試圖在彆院裡挖出一口水井用於灌溉田地。
與徐早約好,今日一早便到彆院,十日內他定會挖出水井。
這些天她同福子日日到村裡的水井處挑水,她發現村裡的水井水位越來越低,長此下去,村裡人吃水都成問題。
靠天,天不隨人願,靠河水,旱情嚴重,河中水位嚴重下降,清水河上遊應該早已把水攔住。
在事關人命的大事上,人性總是自私的。
西崗村處在河道下遊,旱時無水,澇時,被淹最慘的也是他們。
到了清風彆院,改變訓練路線的周越福子他們帶著孩子們在地裡拔草。
說起來真是奇怪,正經的苗子沒了水的滋潤蔫蔫地耷拉個腦袋,讓人討厭的雜草生命力倒是旺盛,比正主長得極密又有朝氣。
“姐,天氣太乾,過兩天還得再澆一遍。”薑沐桃看著棉苗,心疼地道。
她從姐姐口中得知,種下的這些她從未見過的物種,長大後結出果子,果子熟了裡麵的花絮可能做成棉布,也可當作被子裡的棉套。
比她們現在穿得麻布舒服,被子用了它會變得更暖和。
她還滿懷期待地等著它們長大,做出姐姐口中所說之物呢!如果就這樣乾死,豈不太可惜了?
薑沐夏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鄭重道“放心吧!我會守護好它們的。”
她抬頭看了看天,日頭快到正中了,周早怎麼還沒有過來?
她從地上扔得青草堆裡撿出一些稍微乾淨些的,抱了一抱,來到馬槽跟前,攤開來放進去,又往馬槽旁的水盆裡倒了些水,便急匆匆地出了彆院的大門。
她站在門口踮起腳往村口的方向看去,遠遠看到薑和喜、薑和新扛著鐵鍬走在頭前,他們身後跟著村裡同他們年紀相仿的男人大步流星順著小路往村西走去。
薑沐夏眉頭擰了擰,狐疑地看著他們,這些人乾什麼去了?
她轉回目光,轉向村頭的石橋處,那邊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