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沐夏起身之時,在坐婦人鴉雀無聲,雖有劉纓在坐鎮,她們不敢明目張膽看她的笑話。可表情裡掩飾不住的興奮讓她們醜態百出。
劉纓小口小口地抿著茶,眼神不經意間掃過眾人,心中發出冷笑,唇角卻越發上揚。
肆意的笑聲越來越近,薑沐夏還未走到院門口,便看到了發出聲音的婦人。
看到她那身打扮,薑沐夏心中鄙夷漸盛,曹家好歹是資力雄厚的商賈之家。就算她是旁支,一個能嫁給一郡二把手,家中定是有些人脈本事的。
可從她的穿著來看,就像出自一個不入流沒見過世麵的暴發戶。
身上披紅掛綠,高高挽起的發髻上插著一對步搖和各種樣式不同的發釵,走起路來叮叮當當。看她走路一步跨作兩步的樣子,許是怕走路太快步搖打到她的臉,一對精美好看的珊瑚珠排串步搖戴在她頭上,被她甩得同旁邊的鎏金釵子糾纏在一起。她身後跟著的兩個女侍手忙腳地幫她拆解不得,她口中罵罵咧咧,直說女侍是笨蛋蠢貨,在進門的那一刻氣惱地把糾纏在一起的首飾扯下來扔到女侍懷中。
她這一扯不要緊,發髻一下子散了下來,曹氏氣得暴跳如雷,一巴掌就甩到了女侍臉上。
披頭散發狀如瘋婦。
她此時的模樣就如一隻發了瘋的花公雞,惹得跟在薑沐夏身後的彩雲笑出聲來。
薑沐夏回頭看她一眼,給了她一個噤聲的動作。
這才快步走上前同曹氏打招呼。
“樓夫人好,需要幫忙嗎?”
曹氏一扭頭,撩開頭發露出臉來,這一下薑沐夏總算看清了她的臉。
她先是驚得後退了一步,彆過目光,緊咬嘴唇,暗暗呼出一口氣,強忍著噴湧而出的狂笑。雖是如此,她還是感受到了自己臉上的肉在顫抖。
她身後的彩雲要笑出聲時,青紅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在彩雲小臂上用力掐了一把,用眼神示意她不要給薑沐夏惹事。
薑沐夏總算是想明白了為何劉纓對此人不屑一顧,劉纓身為太守夫人,自身還是郡主出身。她要與這樣一個粗鄙不堪的莽婦計較,太掉價了。
“青紅,你快去咱們院裡準備清水。”
青紅快步往竹林苑奔去,彩雲咬著嘴唇嗚嗚咽咽地向她屈膝,說了句她聽不懂的話,跟在青紅身後狂奔而去。
薑沐夏無意間看到她雙肩抖如篩糠,她搖了搖頭,正是憋不住的年紀,走了也好。
她把目光轉到了曹氏臉上,院門口的燈光把曹氏的臉照得清亮,她麵上脂粉厚重,臉頰兩側撲了紅紅的腮紅。就像白牆上對稱著畫了兩個圓圓的粉紅圈,圈下中間位置畫了兩道紅紅的冒著油光的線。
好滑稽好詭異的一張臉。
她不等曹氏發作,對兩個女侍說道“兩位姐姐跟我來吧,給你家夫人收拾一下。”
曹氏大怒指著薑沐夏就要罵,“你是什麼東西,敢跟我……”
薑沐夏走到她麵前給了她一個耳光,清脆的聲音響徹四空。
曹氏愣了一下,蹦了起來,再次指著她就要破口大罵。
“我勸你想清楚了,罵我是要付出代價的。你不服咱們就到前院找樓主簿理論理論。”
“你……。”曹氏已經猜出她的身份,本就看不上她。又平白惹了她一巴掌,以為拿到了把柄,準備大鬨一場的。
她沒想到這個不知死活的臭丫頭竟把樓主簿搬了出來。
兩人的夫妻關係本就不好,如果不是看在曹家的麵子上,樓曉風早就跟她鬨翻了。家中妾室來一個被她打跑一個,她盯樓曉風像盯賊一樣,發現他身邊有女人,下一刻這個女人便被人打得奄奄一息,整個郡城無人不知她的惡行。
久而久之,心灰氣冷的樓曉風下了職就回家,回到家中便躲到書房,這四五年間兩人從沒有在同一空間共處過。
樓曉風早已放出話來,他從此安分歸家。但隻要她敢再鬨,就算同曹家翻了臉,也要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