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依然在天上待著，可地上那隻狗看上去更殘破。
程韞玉怔愣看了很久，壓下內心洶湧的情緒，小心翼翼把手帕又放回了胸口，囑咐自己，少拿出來看。
會損壞的。
他不能倒下。
所有的將士，都靠他支撐著。
而且他相信容貞。
糧草一定快到了，他算過腳程，也就這兩日的事了
半夜風雪交加的時候。
程韞玉從睡夢中猛然睜眼。
帳篷外的腳步。
不屬於任何一位他身邊的副官，也不是男人的腳步。
他掀開簾。
一個少女跌入，她喘著氣，似乎很急促，抬頭看他的時候，臉色還有些茫然，再然後就是震驚，好像自己不可能看到他一般。
少女哭著撲向他的懷裡。
一邊哭一邊喊著。
“將軍奴婢終於找到你了”
她即便是哭，聲音都不大，帶著滿滿的委屈，和劫後餘生的慶幸。
帳篷深雪夜，自然生著火。
隔著火光，顧斐看著第一時間被自己穩住身形，阻止她撲向懷抱的少女。
他知道不是容貞。
因為容貞的腳步，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可，為何是容貞身邊，最受器重信任的其中一位大宮女。
顧斐不擅長記憶女子容顏與姓名。
但容貞身邊親近的，他記了個大概。
被他阻隔在外，少女的臉被凍得更紅了，她呼吸很急促，眼淚大顆大顆滴落。
“將軍快走吧糧草不會不會來了”
她似乎是接不過氣一樣，但哭著又將話說出口。
“陛下懿旨賑災國庫虧空，讓將軍自己去借糧陛下要借將軍的劫難，解北境之難將軍神功蓋世，人人懼怕若是輔國將軍的隊伍遇到了糧草危機那北境必將出兵，陛下會將他們一網打儘”
“可是可是將軍奴婢知陛下用心良苦，奴婢知陛下與將軍情誼深厚陛下說，越是親密的人，敵人便越不會懷疑”
“將軍您是奴婢的恩人其餘人都想著讓將軍涉險，可奴婢擔心將軍安危”
“將軍總是走在最前麵可是，將軍也是人，同樣有血有肉，奴婢不想以將軍與將士安危，以險招求勝利
奴婢隻是一個小小的婢女，不懂陛下的宏圖偉業。”
“但奴婢，希望將軍喜樂安平，安然一生。”
程韞玉全身一瞬間陡然失了力氣，多日的饑餓讓他現在意識都有些混沌。
他隻覺得麵前女子的輪廓開始逐漸模糊。
但他聲音卻依然平穩，冷靜，隻不過音色比這冬日寒雪更冷。
“不可能。”
她是他暗無天日的年少，那一束鏗鏘明亮的光芒。
程韞玉毫不留情伸手，冰冷的手指掐著女子嬌嫩的脖頸，不同於往日高高在上如同天上明月的輔國大將軍。
如今的程韞玉，滿臉都是厭惡，任何破壞他和容貞關係的人。
都該死。
女子蜷縮著身體，她努力掙紮著，但她能感受到，將軍是真的起了殺意。
即便她不遠萬裡奔赴。
也毫不猶豫。
“將軍奴婢奴婢一片赤誠”
女子掙紮得並不算厲害，她的眼神顯得窒悶而絕望，掙紮間。
一卷羊皮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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