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縣聞聽此言非但不為所動,反而更加暴怒,斷喝道“你們倆人敗壞風俗,私下勾搭成奸,事實清楚!”盛怒之下,他竟下令對韋阿寶施以101novel.com0下掌摑之刑。韋阿寶頓時遭受到殘酷的懲罰,雙頰頃刻間腫脹如桃,疼痛難忍,直至失去語言能力,整個公堂籠罩在一片陰霾之中,冤屈與不公似乎就要淹沒一切。
目睹妻子遭受非人的折磨,楊月樓心頭湧起無比的悲痛與絕望,儘管他堅定地反駁所有莫須有的指控,但在那個公正缺失、刑罰肆虐的公堂之上,他的呐喊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麵對難以承受的酷刑,楊月樓數度昏厥,即便意誌再堅強也無法抵擋肉體的極限痛苦。在極度的煎熬中,他被迫違心地承認了一切未曾犯下的罪名,在恍惚間簽下了供詞,並按下手印,形成了一份鐵證如山的卷宗,送往上一級衙門複審。
楊月樓事件發生後,韋阿寶的母親並未坐視不管,她四處奔走,竭儘全力想要解救這對飽受冤屈的小夫妻。然而,在求助於同宗族中的叔輩時,遭遇冷漠拒絕,無人願意伸出援手。困境之下,韋母隻得獨自攜帶著足以證明兩人婚姻正當性的證物,親自前往官府陳情,強調女兒的婚事乃出自她的首肯。
遺憾的是,知縣葉廷眷對此依舊固執己見。他認為,韋阿寶的父親憑借經商捐官成為朝廷官員,必定熟知“良賤不婚”的律例,何況韋父尚在人世,韋母豈能私自決定女兒的婚事。故此,無論韋母如何力爭,葉廷眷都無動於衷。
於是,楊月樓一案猶如一團亂麻,纏繞在法律與人性之間,無法解開。楊月樓與韋阿寶依舊身陷囹圄,等待命運的裁決。
時間流轉,韋母在無儘的焦慮與擔憂中不幸病逝,留下了這一樁尚未昭雪的冤案,宛如陰雲般久久籠罩在兩個年輕人的命運之上。
在這段波譎雲詭的時光裡,《申報》這份上海灘極具影響力的報紙上,一篇由熱心戲迷撰寫的文章引起了軒然大波。作者筆鋒犀利,力挺楊月樓,痛斥知縣葉廷眷在審理案件時的偏頗不公,指責其戴著有色眼鏡對待此案。
文章刊出後,輿論嘩然,諸多社會進步分子對韋家叔父及當局表達了強烈的不滿與譴責,聲援之聲不絕於耳,紛紛認為官府乾涉個人情感自由實屬過分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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輿論場內,擁護楊月樓的聲音與反對者的論調交織碰撞,形成了鮮明的對立。彼時的上海,一股頑固的保守勢力堅守著“良賤不婚”的傳統觀念,他們堅信身為梨園子弟的楊月樓絕對沒有資格迎娶富家千金韋阿寶。
經過了幾個月的曲折曆程,楊月樓終於被押解至鬆江府接受複審。在莊嚴的公堂之上,楊月樓聲嘶力竭地申訴自己的冤情,而鬆江知府在聽取了他的哀告並仔細查閱案卷後,出於同情與正義感,決定將此案退回原審法院重新審查。
時代的大背景下,伶人楊月樓縱有滿腹委屈,也難以撼動根深蒂固的社會歧視。當消息傳至廣東,韋阿寶的父親聞訊勃然大怒,毅然放下手中的事務,火速趕回上海。他立場強硬,堅稱遵循禮教,絕不允許“良賤”結合,公然宣布與女兒斷絕一切聯係,永不再見。
知縣葉廷眷見狀,似乎找到了對自己觀點的有力支撐,頓時喜形於色,毫不猶豫地作出了嚴厲判決楊月樓被判充軍遠方,而韋阿寶則被安排另嫁他人。
這場悲劇性的審判使得楊月樓與摯愛的妻子韋阿寶陰陽兩隔,自此天各一方,他們的人生軌跡再無交集,餘生未能再見彼此一麵。
在那段充滿變數的日子裡,一個意外的轉機降臨在楊月樓身上。由於慈禧太後對楊月樓的戲曲藝術推崇備至,她的喜愛成為了扭轉乾坤的關鍵。正是因為慈禧太後的青睞,楊月樓得以逃脫充軍的命運,重獲自由身,從囹圄之苦中解脫出來。
在獄中的艱難歲月裡,楊月樓得到了名妓沈月春的無私援助。然而,當他走出牢籠、沐浴自由陽光的時候,沈月春對他吐露了深深的愛意。然而,楊月樓心中始終牽掛著被命運捉弄的愛人韋阿寶,這份深情讓他無法接受沈月春的感情。於是,他婉拒了沈月春,令其黯然神傷。
沈月春在失落之餘,毅然決然選擇了遠離紅塵,遁入空門,剃度為尼,徹底斬斷了對楊月樓的癡念,歸於平靜。
楊月樓自獲釋之日起,便馬不停蹄地追尋韋阿寶的蹤跡,曆經艱辛,終於在一個風雨交加的日子,他獲悉了韋阿寶的近況。原來,韋阿寶已被迫另嫁他人,成為了他人婦。麵對這無法逆轉的事實,楊月樓心中雖萬般不舍,但也隻能將對韋阿寶的思念深埋心底,轉身走向新的生活。
最終,楊月樓選擇了與另一位同樣投身戲曲的女子攜手共度餘生,以此告彆過去,開啟另一段人生篇章。這場命運的捉弄與情感糾葛,猶如一部曲折離奇的懸疑劇,讓人感歎人生的無常與無奈。
韋阿寶,這位才情與美貌兼具的千金小姐,竟被迫步入了淒慘的婚姻殿堂,委身於一位垂暮之年的七旬老者,其命運之曲折,實令人扼腕歎息,痛徹心扉。
楊月樓經曆了公堂上那場嚴酷的刑罰後,腿筋受傷嚴重,昔日威風凜凜的武生生涯從此戛然而止,不得不轉而投身演繹老生角色,滄桑的轉變背後,是無儘的隱忍與妥協。
出獄後,楊月樓更改了自己的藝名為“楊猴子”,這個名字引起了坊間諸多猜測。然而,鮮有人知曉這背後潛藏的深意。
楊月樓苦澀的笑容背後,蘊含著沉重的寓意“我們在台上扮演各種角色,就如同一隻任人擺布的猴子,哪怕本是光明正大的婚姻,也能被扭曲成拐帶的罪名。在世人眼裡,戲子哪有尊嚴可言?”這句話吐露出楊月樓內心深處的辛酸與無奈,淋漓儘致地揭示了戲子在那個時代中的悲哀境遇。
此後,楊月樓刻意回避過往,全力以赴地投入每一出戲的演繹,試圖用忘我的表演來稀釋內心的悲涼與苦楚。他的一生,在壓抑與鬱結中緩緩流逝,如同一部時代的悲劇,譜寫著一首悠長而哀婉的人生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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