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閨秀!
周氏心中一喜,拉住綠珠,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就是就是,綠珠可以為我作證。”
“我看沒這個必要了吧!綠珠是四嫂身邊的人,自然是幫著四嫂說話,剛才四嫂不是已經不打自招了麼?”七老爺冷笑道。
這是周氏最後的機會了,四老爺豁出這張老臉,也要為周氏爭取這個機會,四老爺朝九老爺投去求助的目光。九老爺阮文清與四老爺算是比較談得來的,兩家關係不薄,四老爺相求,九老爺抹不開麵子,罷了,且幫他一回。
“老七,此言差矣!綠珠是四嫂身邊的人沒錯,也正因為如此,綠珠也是最了解四嫂的人,何妨聽她說上一說?”九老爺閒閒說道。
三老爺看著四老爺,恨其糊塗,怒其不爭,現在大家心裡都跟明鏡似地,還有什麼可說的?
這時,三老爺看見俞氏衝他微微點頭,三老爺心裡訝異,俞氏這是讓他同意綠珠作證?
“綠珠,你說吧!不過你可得想仔細了再說,若是有半句虛言妄詞,便要罪加一等。”三老爺思量再三,說道。
周氏聞言,如聞天籟,心裡又有了底氣,麵色也緩了過來。
綠珠深深叩首,道“奴婢曉得輕重,絕不敢在老爺麵前說假話,昨天王三來找夫人,的確是來稟報六夫人要分發種糧一事。”
“綠珠……”周氏如遭雷擊,急聲怒喝,不可置信的看著綠珠。
大家精神一振,嗬!好戲才開始啊!四老爺則是驚若呆雞,渾身發冷。三老爺淩厲的瞪了周氏一眼,沉聲喝道“此刻沒你說話的份。”
周氏汗如雨下,千算萬算,沒想到綠珠會出賣她,一顆心直下沉,如墮入萬丈深淵。
“綠珠,你繼續說。”馮老太太道。
“是!”綠珠看都不看四夫人一眼,就算她不出來作證,四夫人這回也是完蛋了,為了給自己報仇,為了給自己留條後路,綠珠唯有站出來指證四夫人,說是落井下石也好,出賣主子也好,總好過跟著四夫人一起遭殃。綠珠堅定了神情,懇切道“奴婢當時就在夫人身邊,聽到夫人跟王三密謀,準備放火焚燒種糧,王三怕事情敗露吃官司,夫人為了給他壯膽,就讓奴婢去取了一百兩的銀票給王三,夫人還許諾,就算王三吃了官司,她也有辦法從中周旋,事後,她會再給王三兩百兩銀子,讓他遠走高飛,王三這才允了。奴婢本想去提醒一下六夫人,可是一來怕四夫人威嚴,二來,也怕六夫人不信,還道奴婢挑撥事非,所以就沒有提醒,奴婢心裡一直很內疚,現在,奴婢若是還不站出來說明真相,奴婢這輩子都不會心安的。”
王三在一旁連連點頭,表示綠珠說的沒錯。
周氏突然撲了過來,像一個瘋子似地抓住綠珠,撕她的頭發,扯她的嘴,罵道“你個賤婢,我讓你汙蔑我,我讓你內疚不安,你不讓我活,你也彆想活……”
三老爺見周氏發瘋,急忙道“快將周氏拉開……”
綠珠不掙紮,任由四夫人撕打,頭發被抓下一大把,臉上也被劃出幾道血痕,她神情漠然,心裡卻是狂笑,四夫人,你也有今天,從來,我和翠兒都隻是你的出氣筒,想打就打,想罵就罵,替你背黑鍋,替你擔罪名,可我們得到了什麼?四夫人,這是我最後一次讓你打,再沒有以後了……
榮安招呼幾個仆人過來把周氏拖開。
周氏被人架著,還拚命的要去踢綠珠,形狀與瘋子無異。
大家看著周氏這潑婦樣,心中更加厭棄。
馮老太太驀然道“榮安,她再鬨,就把她綁起來。”
立時就有仆人拿了繩子來。
周氏不敢撒潑了,癱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道“伯祖母,你們不能信綠珠這賤婢的話,她一定是被人收買了,故意來陷害我的,我是冤枉的呀……”
馮老太太大怒,“嘭”的拍著桌子,怒視著周氏,這個沒皮沒臉的潑婦,居然還敢叫冤?
周氏忽的一跳,哭也不敢哭了。
“周氏,你欺壓同族,唆使王三縱火,證據確鑿,不容抵賴,按族規,如此惡婦當逐出阮家,送交官府嚴辦。”三老爺厲聲說道。
眾人紛紛點頭,九老爺看著一旁沮喪的四老爺,拍拍他的肩膀,這事,他是愛莫能助了。
“不行,我是你們阮家八抬大轎抬進來的,我生是阮家的人,死是阮家鬼,我不走,我不走……”周氏哭囔著“要休我,除非我死……”
七老爺挑眉問道“四哥,四嫂做的這些事,你不會一點也不知情吧?”
四老爺心知大勢已去,哪裡再敢護著周氏,先前護著,無非也是為了自己的臉麵,便指著周氏痛心疾首道“你個賤婦,居然做出這等惡事,虧我還這樣相信你,你真是太叫我失望了……”
周氏沒想到老爺也不幫她了,氣道“你個沒良心的,當初要謀六弟家的地是你的主意,不甘心把地還回去也是你說的,我一心一意為你謀劃,如今出了事,你倒撇個一乾二淨,你忘了來之前是怎麼跟我說的?你道你一定能把這事擺平,你倒是擺平啊!你個沒用的廢物,無情無義的混蛋,我跟你沒完……”
四老爺惱羞成怒,這個蠢婦,以為把他拖下水,她就能平安無事?真真是渾人一個,無藥可救了。四老爺三步跨做兩步,上前就扇了周氏一巴掌,罵道“你還嫌臉丟的不夠乾淨嗎?你自己做的惡事彆拉上我。”
“好啊……你敢打我,阮文石,我跟你拚了……”周氏咬牙切齒的撲上去揪住老爺,兩人扭做一團。
馮老太太冷眼看著這場鬨劇,俗話說的好,一張床不睡兩樣人,都是一路貨色,可憐二兄弟一世清明,全毀在這個不孝子身上了,若不是想著二房如今就隻剩下老四,定要連老四一塊嚴懲。
阿語聽他們夫妻互咬,看他們出儘洋相,心裡是說不出的痛快,這口惡氣總算出了,就知道四伯父也不是個好東西,若非他縱容,周氏也不至於這樣囂張。這樣的場景,真該叫崔老太婆也來瞧瞧,看不把她氣死。
“成何體統,這是阮氏宗祠,豈容你們放肆。”三老爺氣的嘴唇都抖了起來。
榮安聽老爺發話了,才帶了人上去將他夫妻分開。
四老爺這一番折騰隻弄的狼狽不堪,對周氏僅存的一點不舍也蕩然無存了。
馮老太太深歎一氣,不想再跟周氏多費口舌,對周氏她已經明裡勸,暗裡警告多次,是她自己不知悔改,走到今天這一步,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老四,對族裡做出的決定,你可有異議?”馮老太太問道。
四老爺捂著臉上的傷處,憤然決然道“沒有異議,我現在便休書一封,休了這潑婦。”
周氏氣的發癲,苦於被人製住,掙不脫,淒厲的喊道“阮文石,你敢寫,你敢寫我現在就死給你看。”
四老爺發狠道“你去死好了,像你這樣的人還有何麵目活在這世上,榮安,放開她,讓她去死。”
“老四!”一聲厲喝傳來。
是崔老太太來到。
崔老太太在阮家的地位雖不如馮老太太,但她好歹也是族中長者,有三品誥命在身,她要進宗祠,無人敢有異議。
馮老太太見老妯娌來了,並沒有如往常那樣親熱相迎,而是冷著臉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各位老爺心裡打起了鼓,崔老太太也是個難纏的人。
“娘……”看到母親到來,四老爺訕訕的叫了一聲。
周氏見到婆婆,立刻淚眼婆娑的哭道“婆婆,她們都冤枉媳婦兒……”
“住嘴。”崔老太太瞪眼喝道,她來了可有一會兒了,剛才周氏和老四廝打的時候說的那些話她都聽見了,之所以沒有立刻進來,就是要想清楚了再進來,周氏的罪行已經是鐵板上釘釘子,不容更改了,她決不能再讓老四搭進去,媳婦沒了可以再找,老四不能出事。於是崔老太太教訓道“平日裡我沒少叮囑你,要與人為善,你就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了不是?如今鑄下大錯,你非但不知悔改,反倒像一條瘋狗似地胡亂咬人,你真真是讓我太失望了……”
周氏一個踉蹌,幾乎站不住,本以為婆婆來了還能為她說幾句,沒想到婆婆卻是一味的指責她,看來,他們母子今兒個是準備舍了她以求自保了。
俞氏原本十分痛恨周氏,可是看到周氏現在如同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又覺得她可憐。
阿語拉了拉娘的衣角,衝她搖搖頭,讓她不要管。
崔老太太對馮氏微微躬身,歉疚道“老姐姐,都是我教導無方,給老姐姐添堵了。”
馮老太太見老妯娌難得明白一回事理,便道“你也不必自責,是周氏自己太不爭氣,怨不來彆人。”
崔老太太拭了拭濕潤的眼角,道“我也知道周氏是罪無可恕,要將她逐出阮家,我並無異議,隻是,若是將人交給官府,恐怕也不體麵,我看,可否網開一麵,讓周氏加倍賠償老六媳婦的損失,再將她逐出阮家便算了?”
這話算是說到了馮老太太心裡,雖然周氏所為與族規難容,與國法難容,老三的處置合情合理,但是一旦鬨到官府,勢必上達天聽,阮家名門望族,出了這等醜事,還不知多少人會背地裡笑話。
“老三,你伯祖母說的有理。”馮老太太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