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閨秀!
天邊一道閃電劃過。
破開烏雲密布的天空,落在薑無顏的麵上。
依舊是麵無表情的臉,仿佛萬年不會開花的鐵樹一般。
隻是那眼裡,滿是堅決。
就那樣,直直地看入了那優雅中年女子的眼裡。
沒有逃避,沒有遮掩。
赤裸裸地,除了堅決、還是堅決。
中年女子愕然,一時愣在了那裡。
薑無顏對她的話向來無有不從的,不論是讓他做什麼,從來不曾違背過她的命令。然而,這一次,她知道,他說的是真的。
若是那個女孩出了什麼事。
他是絕對不會原諒她的。
薑無顏對中年女子微微地躬了一下身,轉身離去。
女子還在驚愕之中,說不出心中是什麼感覺,沒有叫住他,隻是愣愣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那道背影越走越遠,越走越高大。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這個孩子竟然已經這麼大了。
是個真正的男人了。
而女子現在才發覺。
他似乎真的長大了。
不知不覺中,他就這麼大了,已經會因為彆的女人違抗母親的命令了。女子的心中這樣想著,突然,一陣倦意就襲了上來,很累很累,隻想大睡一場。
果然是老了嗎?
若是十年前,她斷然不會為了這種事而感傷。
中年女子心想。
眼中浮現出了一絲陰霾。
隨後,又被堅決所替代。
快了、快了,二十來年的努力,馬上就快有結果了。
等一切結束之後,到那個時候,再好好地休息一下吧。到時候,再給他娶房媳婦兒,過點平淡的生活,也許,也不錯吧。
但,不是現在。
絕對不是現在。
現在,她隻能向前。
他也是。
儘管如此作響,中年女子慢慢離去的背影雖仍舊不失優雅,卻多了幾分以前從不曾有過的蕭瑟。
轟隆一聲。
雷聲響徹天地。
再後麵。
大雨像不要錢似地瓢潑而下。
都說春雨貴如油。
春天,萬物扶蘇、柳枝抽芽、百花盛開,下點兒雨應該是好事吧。可是,今年的雨水,卻一直不曾停過。動不動就是長達數天的大雨,有些低窪的地方,雨水都快到腰部了,許多民房被淹、被衝走。還好四景園,當初就已經考慮過了排水問題,設置了許多排水設施,再加上所處的位置還好,目前,四景園依然安好無恙。
府裡的丫頭們說起彆的府裡被淹的慘狀,有的府裡都快用上小舟擺渡了。
說起時,丫頭們咯咯咯地笑成一團。
對於她們來說,這隻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畢竟,天朝立朝數百年,京城可從來沒有發過洪水。雖然現在護城河的河水漲得貌似有點高了,但是,仍然不足以引起人們的擔心。
有些老人講起古來,說距今二百多年前,那裡,京城附近曾經連下了一個月的暴雨,附近的許多周縣都給淹了,可是,就京城、就京城,卻仍是安然無恙。仿佛有老天在保佑著這個城市一般。
我心中卻是有些慶幸。
幸好父親、母親他們來京城了。
桂州那邊這一年好像水災鬨得頗為厲害,居民流離失所,盜匪四起,主管的官員似乎都受到了皇上的申斥,被貶職、被流放的為數不少。
父親說起這個時,麵露憂色。
在桂州居住了那麼多年,對那一方水土父親是抱了極深的感情的,就是祖母、母親想起一些交好的夫人們,也不免唏噓不已。
我卻是慶幸不已。
天災所造成的破壞力人力實在是很難挽回的,若是父親仍在桂州,隻怕,這個時候被流放的就是他了。
連日大雨,這一日,終於破晴了。
萬道陽光灑向大地,似乎要趨走所有的陰霾。
祖母信佛,在外頭擺了香案,敬謝神明。母親、姨娘們和我當然是理所當然的陪客。香案擺在暢春苑裡頭、
正是垂柳吐絲的時節,被雨水衝刷過的柳枝上的嫩芽上依稀還有露水,顯得如此嫩綠、喜人,枝頭的麻雀嘰嘰喳喳地叫著。
一拜!
再拜!
三拜!
我終於不行了,七倒八歪地喊道。
“祖母,磕這麼多個頭,菩薩也會怕折壽的。小心菩薩一生氣,打個噴嚏下來,又是數天的大雨,還是省省吧。”
“你這個丫頭,想偷懶還偏要賴到菩薩身上去。去去去,小綠,扶小姐一邊兒玩去,免得不誠心,惹惱了菩薩。”
祖母見不得我這憊懶樣子,趕了我,然後,繼續虔誠地磕頭。
據說,祖母原來也是不信佛的。
隻是父親、母親成親多年一直未有子嗣,納了幾個姨娘,也不見肚皮有半點起色,於是,祖母就到寺裡求送子觀音送子。沒有想到,回來之後,不出三月,母親就懷了我。祖母感謝神明讓花家有了後,至此,禮佛極為虔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