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後來呢?這什麼地方?”
徐雅嫻伸出手一拉,掛在我們麵前的黑布簾子一下垂了下去。綠油油的山間梯田頓時撲入眼眶。我這才發現,我們此刻身在一節簡易的車廂之中,由兩匹高頭大馬牽著正在山道上前進。
我正納悶兒怎麼回事,一陣馬蹄由遠及近,隻見任永海和一個山民打扮的人正騎著兩匹馬從後麵趕上來,任永海笑著回答說“我們的車半路拋錨了,幸好遇到了這位老哥。”
任永海用手比了比身邊那個山民,他憨憨地笑了笑,說道“昨天在昆明卸了一批貨,現在準備回家,往下走是當地少數民族聚居地,到了黑雲寨附近,外人就不方便進了,我也隻能送這麼遠。”
“這位老哥,那敢問黑雲寨是個什麼地方,哪個民族聚居?”
“黑雲寨啊,說起來,那個寨子還挺特彆的,這周圍一片山林都是叫作黑雲寨,但你要說他們的村寨在哪,還真不好說,因為外人平常是不能到那兒去的,至於民族嘛,說來也怪了,我看他們不像是少數民族,平常都穿漢服,就是現在城裡人蠻流行的漢服,古代的那種。”
“穿漢服?”我詫異道,“除了漢族穿漢服之外,還有哪個民族有類似的衣著習俗?”
任永海搖了搖頭,徐雅嫻思索了一會兒也沒有頭緒,這時候我轉頭看向彩雲,彩雲抬起頭看了我一眼,想要說什麼,但又咽了回去。
無奈,我隻好另尋他法再探究竟。
“睡了這麼久,身體都鏽了,得抓緊練一練。”看到任永海騎馬,我也心頭一癢,起身將趕車的師傅喝住,自個翻身上馬。
一旁的任永海忙叫我小心,
說後麵一節車廂裡都是高檔藥材,可彆害了老哥的生意做不成。
“不打緊,我好久沒騎馬了,正好過過癮。”看著四周廣闊的天地,呼吸著山野間的新鮮空氣,我一下子渾身是勁,抖了抖骨頭,馬鞭一揮,一下子躥了出去。
天高地廣任我翱翔,心情格外舒暢,沒多大工夫就聽任永海急切地呼喊,和著山風在我耳邊響起“林坤,你跑反了,那邊是懸崖!”
橫斷山區多丘穀溝壑之地,即使是新時代的今天,當地還是有許多地方是人類足跡無法抵達的。不說遠的,就拿我們此行的目的地黑雲寨來說,汽車大巴之類的交通工具是無論如何也進不去的。
這裡的民風還維持著百年前的自然風貌,貨物全靠沿境的馬幫,用馬馱,用騾運,走上百十裡的山路從外麵運進來。如果怕山路險峻頻出簍子,也有彆的法子,那就是走水路。
不過聽那老哥說走水路一來耽誤時間,二來這附近流傳著不少駭人聽聞的民俗傳說。所以大多數時候,為了保險起見,行商走路的各地買賣人還是更願意雇用馬幫的“馬腿子”運貨。
過了前麵那個路口,就是黑雲寨的地盤,外人很難深入進去。
“你們要是真打算去那兒……我的馬隊可進不去。”山民打起了退堂鼓。
“要是我們以行商的名義進去呢,你不是常在山裡運藥嗎?”我問道。
“想入黑雲寨地區,隻能雇專業的馬幫帶路。他們常年混跡此地,馬幫裡頭有漢人,還有其他少數民族的跑馬人。居民對他們的戒心相對比較少,稀缺的生活物資也全靠他們走馬換貨來運。”
在多民族混居的橫斷山區,各大馬幫才是真正的無冕之王。
“不瞞你們幾位,咱們這地方交通不便,我做的生意也就是跑腿賺點辛苦錢,但是,如果要販賣高額的商品,就得通過馬幫來交易,讓他們從中抽成。”
我一聽如此麻煩,就問他可有相熟的馬幫。他說有是有,不過人家常年在外邊跑生意,黑雲寨附近不過是一個小據點,能不能碰上還得看運氣。
“那就有勞你聯係一下。”
“好,這都是小事。”
當晚我們就進入了黑雲寨,這地方,山多水廣,風景一等一的好。黑雲寨雖在名義上是座城寨,實際上卻是常住人口不足千人的村落。
此地地勢低窪、四麵環水,寨中的水道橋碼遠比旱路多出數倍,尤以中央水道十八灣出名,又名“去馬灣”。
我們的馬車到了這裡也隻好留在城外驛站之中,換做船運。用當地的話來說叫“道無騾馬,水中飛天”。意思是說,在黑雲寨內走陸路根本沒有前途,隻要入了水,連天上就能去得。雖然有點言過其實,可隻要親眼見過當地繁榮的水道文化,就能明白此話絕無無中生有之虛。
老哥聯係完馬幫之後便和我們分道揚鑣,馬幫倒是非常守信用,早就準備好了香船在十八灣的入水口接應。
這條龍頭香船長近十米,分了上、下兩層,三間大艙,據說是寨子裡迎接貴賓時才能祭出的法寶。
雖是傍晚時分,可河道上燈火璀璨,密密麻麻的水上商船幾乎要把河道占滿。
我站在船頭,看見沿岸上稀稀拉拉的一路過來,不過二十來家小鋪子,與繁榮的水上集會比起來,簡直寒酸得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