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雨連綿了半個月,北方的天空像是蒙上了一層臟兮兮的灰布。張公館的青磚牆上,爬山虎的綠葉也被雨水浸泡得失去了生機,蔫頭耷腦地垂著。
「小雜種!又躲在這裡偷懶!」尖利的聲音劃破雨聲,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婆子氣勢洶洶地朝牆角走來,手裡還提溜著一桶散發著惡臭的泔水。
張飛十四歲了,身材已經和成年男子一般高大,隻是常年的營養不良讓他看起來有些瘦削。他聽到婆子的聲音,身體本能地瑟縮了一下,但還是倔強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沒聽到老娘說話嗎?聾子!」婆子走到張飛麵前,一把揪住他的頭發,惡狠狠地說,「讓你去刷恭桶,你倒好,躲在這裡偷懶!看我不打死你個小雜種!」
說著,婆子就把手中的泔水朝著張飛頭上潑去。惡臭瞬間彌漫開來,混雜著雨水,順著張飛的臉頰往下流淌。
「住手!」一聲怒喝從院門口傳來。
婆子嚇得一哆嗦,手中的木桶「啪」的一聲掉在地上,汙水濺得到處都是。她慌忙回頭,隻見一個身穿粉色旗袍的年輕女子站在院門口,柳葉眉,丹鳳眼,皮膚白皙得像上好的羊脂玉,隻是此刻,那張精致的臉上布滿了寒霜。
「大小姐……」婆子嚇得雙腿發軟,差點跪倒在地。
柳煙沒有理會婆子,徑直走到張飛麵前,看到他渾身汙穢的樣子,柳眉微微蹙起,眼中閃過一絲厭惡,但很快便被她掩飾下去。
「怎麼回事?」她冷冷地問道。
張飛低著頭,一言不發。他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欺淩,在這個家裡,他是最低賤的存在,沒有人會在乎他的感受。
「大小姐,您彆怪小少爺,都是老奴不好,沒有管教好他……」婆子戰戰兢兢地解釋道,還不忘狠狠地瞪了張飛一眼,示意他趕緊認錯。
張飛依舊低著頭,沉默不語。他知道,即使他說了,也不會有人相信他。在這個家裡,他就像一隻老鼠,人人喊打,沒有人會站在他這邊。
「夠了!」柳煙不耐煩地打斷了婆子的話,「這裡沒你的事了,下去領罰吧!」
婆子如蒙大赦,慌慌張張地離開了。
柳煙看著麵前的張飛,心中五味雜陳。她知道張飛是父親的私生子,母親隻是個身份卑微的丫鬟,在生下他之後不久就去世了。父親對這個私生子不聞不問,任由他在府裡自生自滅,受儘欺淩。
柳煙雖然是父親的養女,但自小就聰明伶俐,深得父親的喜愛。她看不慣府裡的人這般對待張飛,曾經也試圖保護他,但卻被父親嚴厲地製止了。父親告訴她,不要和這個小雜種走得太近,他是張家的恥辱,遲早要被趕出去。
柳煙知道父親的顧慮,所以在那之後,她便很少再和張飛說話了。隻是偶爾在父親看不見的時候,偷偷給他送些吃的用的。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柳煙的聲音很輕,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張飛聽。
張飛猛地抬起頭,看著柳煙,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這是這麼多年來,柳煙第一次主動和他說話,而且語氣中竟然還帶著一絲關心。
「我……」張飛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從來沒有想過,一向高高在上的柳煙,竟然會關心他。
柳煙見他這副模樣,心中有些不忍,伸手從袖子裡掏出一塊潔白的手帕,遞給他「擦擦吧。」
張飛看著眼前的手帕,愣住了。這塊手帕,他曾在柳煙的脖子上見過,是她最喜歡的一塊手帕……
張飛看著眼前的手帕,上麵還繡著一朵精致的蘭花,那是柳煙親手繡的。他從小到大,還從來沒有被人這樣溫柔地對待過,更何況是柳煙。在張飛的印象裡,柳煙雖然美麗,但卻如同一朵高嶺之花,冰冷而不可接近。
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接過了手帕,低聲道「謝謝大小姐。」
柳煙看著張飛,心中莫名地升起一絲憐憫。這個和她同齡的少年,本該擁有錦衣玉食的生活,卻因為身份的卑微,活得連條狗都不如。她突然想起小時候,張飛也曾偷偷地給她送過一隻被他精心喂養的白兔,卻被父親發現,活活打死了。
「以後小心些,彆再被那些下人欺負了。」柳煙淡淡地說,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張飛抬起頭,驚訝地看著柳煙,眼眶有些濕潤。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最終什麼也沒說出來。
柳煙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院子。
張飛看著柳煙離去的背影,緊緊地攥著手裡的手帕,一股從未有過的溫暖在他心中蔓延開來。他知道,柳煙是這冰冷的張公館裡,唯一一個對他好的人。
從那以後,柳煙似乎改變了對張飛的態度,不再對他冷言冷語,甚至偶爾還會主動關心他。張飛受寵若驚,心中對柳煙的愛慕之情也越來越深。他開始默默地關注著柳煙的一舉一動,幫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即使隻是遠遠地看她一眼,也覺得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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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張飛和柳煙身份懸殊,這段禁忌之戀注定充滿坎坷。
一天晚上,張飛在為柳煙打掃房間時,無意中發現了一個暗格。他好奇地打開暗格,裡麵放著一個上了鎖的木盒。
他心中一動,難道這就是父親的秘密賬本?
他四處尋找鑰匙,終於在一個抽屜的角落裡找到了。他顫抖著手打開木盒,裡麵果然放著一本厚厚的賬本。他翻開賬本,密密麻麻地記錄著一些數字和人名,他看不懂,但他知道,這絕對不是一本普通的賬本。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張飛心中一驚,慌忙將賬本放回木盒,藏回暗格,然後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打掃房間。
房門被推開,柳煙走了進來。
「你在乾什麼?」柳煙看著張飛,問道。
「我……我在打掃房間。」張飛有些緊張地說,不敢直視柳煙的眼睛。
「誰在那裡?!」
林清遠厲聲喝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慌亂。
沈青雲暗道一聲糟糕,卻也無可奈何,隻得爬起身來,低著頭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說道「奴才……奴才該死,驚擾了娘娘和林公子,請娘娘恕罪,請林公子恕罪!」
麗妃整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衣衫,掩住眼中的慌亂,故作鎮定地說道「起來吧,下次小心些便是。」
「謝娘娘!」沈青雲低著頭,眼角的餘光卻將兩人的神情儘收眼底。
林清遠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被麗妃用眼神製止了。
「本宮乏了,林公子請回吧。」麗妃淡淡說道,語氣中透著一絲疏離。
林清遠深深地看了麗妃一眼,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拱手告退。
沈青雲收拾好工具,低著頭,快步離開了禦花園。
回到住處,他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麗妃和林清遠的事,若是傳揚出去,必定會引起軒然大波。
他究竟該如何是好?是裝作什麼也沒看見?還是……
沈青雲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將此事暗暗記在心頭。
這深宮之中,果然處處都是陷阱,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複。
他必須步步為營,才能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生存下去,才能最終完成自己的複仇大計!
第二天,沈青雲照常當值,卻發現宮中的氣氛有些不同尋常。
宮女太監們都低著頭,走路輕手輕腳,連大氣也不敢出,仿佛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一般。
「喂,你知道嗎?昨天晚上,麗妃娘娘……」
「噓!你不要命了!這種事也敢亂說!」
兩個小太監在角落裡竊竊私語,卻被沈青雲聽得一清二楚。
他心中一動,不動聲色地走過去,問道「你們在說什麼?什麼麗妃娘娘?」
兩個小太監見是沈青雲,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連忙跪倒在地,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