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廣祥點了點頭,想了一會,才拿到捂著送話器的手,再次開口。
“對不起,衛政委,因為事情重大,剛剛我情緒有點失控,態度不好,我向你道歉,請你原諒。你也知道,我就是這臭脾氣,希望你不要往心裡去,都是為了工作,我們之間沒有任何個人恩怨,是不是?”
沒辦法,形勢比人強,廖正軍未必能追得上,但衛勇真的能把事情鬨到市紀委去。
不管怎麼樣,都不能讓這種情況出現。
他現在能想到的方法,就是拖,剛才技術員說了,衛勇他們的車停下了,肯定是因為跟自己通話而停下的。
隻要自己拖延足夠長的通話時間,廖正軍就可以追上。
怕隻怕,衛勇那個直驢吊,不跟他慢慢聊,直接掛了,然後關機,那可就沒得玩了。
如果出現這種情況,那也隻能討價還價進行交換了。
一直以來,在連平縣公安係統,他乾綱獨斷,下屬敢跟自己討價還價,是他根本無法忍受的。
可今時不同往日,心有不甘也沒有辦法,隻能期待於秋後算賬了。
“唐縣長,我不會計較你的態度,也相信你完全是為了工作。但是,該回避就要回避,不能因為你是我的領導,我就違反原則,那樣,對你對我,都是不負責任的。我現在要趕往市裡,就不跟你多說了。市裡接過去了,我也就不管了。就這樣,再……”
果然,這直驢吊不讓他拖延,“再見”都說了一半了。
“衛政委,彆急著掛,我還有幾句話,能聽我說完嗎?”這姿態,從天上掉到了地下室,放得很低。
坐在衛勇身邊的方舒,扯起嘴角,無聲地笑了一個。
“請領導指示!”衛勇冷冰冰地說道。
唐廣祥做了五個深呼吸,把心中的不甘和怒火往下壓了壓。
“嗬嗬”,他先笑了兩聲,才說道:“衛政委,之前我不知道你是要去市裡彙報,錯怪你了。不過,對於向市裡彙報,我個人覺得,暫時還沒到那程度。哪怕是我真的涉嫌違法亂紀,我們還有縣委縣政府,也沒有必要一杆子就捅到市裡去,這對我們縣,影響不好。縣委縣政府那邊,我們不好交代。衛政委,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說到這裡,他故意停頓了一下,想看看衛勇的反應。
但電話那頭,衛勇什麼也沒說,隻有電波的沙沙聲。
“至於你說,我需要回避,你這也是對同誌負責,對我負責。那我呢,就按照規定,回避。關於這個案子,你看這樣好不好,既然是刑事案件,案情又如此重大,就移交給廖局長,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去做。局裡還有好多事情等著你呢。我下周要去省裡學習,局裡這邊就全盤交給你了。政委啊,你可給我把大本營看好了,出了事,我可要找你算賬的哦。”
唐廣祥的語氣,從開始的厲言極色,說到最後,完全是老朋友之間那麼情深義重了。
不愧是官場老油子,這些話,他可不是隨便說的。
語氣上,打出感情牌,化解尷尬,緩和之前的劍拔弩張。
內容上,以進為退,曲線救國,最終的目的還是要把案子掌控到自己手裡。
要不是方舒事前支招,此刻衛勇真的可能乖乖就範。
查案既不是自己的分工,又不是自己的專長,交給分管局長,讓刑警去偵查,沒毛病。
但這是對唐廣祥來說的,對他衛勇,那可就大不一樣了。
就此放手,枉費前功,等於自殺。
方舒都教我了,如果還上你的當,那我真不知補了多少豬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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