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老者的話,一眾群情激憤的乞丐們,頓時麵麵相覷,一陣錯愕。
為首那人怒目而視,高聲質問道:“老頭,你是什麼人!?”
似乎被領頭的人提醒了,這群被趙國惡官害得家破人亡的乞丐,再度七嘴八舌叫罵起來。
”為何要阻攔我們殺趙國狗官!”
“為何阻止我們報仇!”?
“莫非你也是那些趙國惡官汙吏的同黨?“
老者並未正麵回答,而是悠悠歎了口氣,緩緩道:“我跟你們一樣,勞作的黔首之人,普通百姓。這些年來,跟你們一樣飽受的欺壓。但是啊,你們殺了他們,真的就能解決問題嗎?“
“你們殺了他,你們死去的親人能再度活過來嗎?”
“你們殺了他,你們就有正義性嗎?”
“你們殺了他,你們沒有經過神女的公審,神女就不會治你們的罪嗎??”
老者在最後一句話,不由提高了幾分嗓音。
老者的話如當頭棒喝,乞丐們登時停下了腳步,看向了身為庫賽特一部統領的蘇杉杉。
而蘇杉杉暗暗吃驚,這老頭什麼來頭?
不僅敢當眾唱反調,還禍水東引?或者叫挑撥離間,煽風點火?
想到這裡,蘇杉杉駕馭馬匹,上前幾步盯住老者,用眼神盯著他,給予了警告。
老者隻是對蘇杉杉會心一笑。
老者接著說道:“我知道,這些年你們受了太多苦,心中積攢了太多怨氣。可是,一味的報複,隻會讓仇恨的鏈條無休無止地延續下去。“
“因果報應,無法斬斷,你們現在殺了這惡官,這也不為難了神女大人的好意吧。”
“我說得沒錯吧,小女娃?”老者對蘇杉杉擠眉弄眼,調笑道。
“小小女娃?”這個稱呼,讓一眾女親衛紛紛轉頭盯向了老者。
蘇杉杉則表情淡然,老者這是倚老賣老,“小女娃”這稱呼雖然輕佻,不過也符合實情。
她自己被伊晨固定了年齡,現在就是十五六歲的青澀樣貌。
蘇杉杉隻是沉聲問道:“老者,你是何人,竟敢在此挑撥離間?“
老人並不慌亂,隻是露出一臉慈祥的笑容,和藹地說:“小女娃兒,老朽不過是個尋常百姓,哪裡敢挑撥什麼。隻是不忍心看同為百姓們,頭腦發熱,做出讓自己後悔莫及的傻事兒。“
蘇杉杉瞧這位老者,說話條理分明,麵對自己咄咄逼人的態度,仍然不為所動。
蘇杉杉自知自己因誅殺趙將賀奔全族,又坑殺其親兵護衛千人,被趙國貴族平民蔑稱為女惡煞。
這老者顯然一點不怕自己,也篤定自己不會殺他,有如此心境,如此城府,顯然不是尋常之輩。
但他為何要在這個節骨眼上站出來,這行為裡麵透著不合理之處。
難不成另有陰謀??蘇杉杉上下打量著老者,想要看出點門道。
她麵色不動,強壓住心頭的疑慮,朗聲說道:“老先生,說得有理。本將依長生天神女之名,舉長生天父之天條,替天行道,並非要挑起仇恨,傷及無辜。”
“各位,鄉親們,你們已得賞錢,分得米糧家畜,作為補償,理應安分守己才是。請各位遵守長生天道,行仗義之事,勿再胡作非為,否則休怪本將不客氣!“
蘇杉杉這一席話,配合女親衛紛紛拔刀,冷冷掃視人群一圈,乞丐們登時噤若寒蟬,再沒人敢吭聲了。
畢竟殺了那麼多趙軍將領,惡官汙吏,惡霸貴族,蘇杉杉可是女惡煞。
給這群乞丐按個“為非作歹之罪”,就可舉起屠刀讓他們身首異處,屍首吊在晉陽城頭風吹日曬。
“學會放下過去吧。晉陽已經,才能迎來一個嶄新的開始。庫賽特人雖然是異族,但他們願意秉公執法,這已經是天大的進步了?“
老者的話語平和,對著一眾乞丐一番勸言。
乞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漸漸放下了手中棍棒。
一句話能把人說暴怒,一句話能把人說平和,這就是語言的藝術。
這時候,大隊的可汗衛士和庫賽特達爾罕來了,他們將乞丐擋開,將遊街示眾的趙國惡官可以繼續遊街示眾。
這時,老者卻仍是慈眉善目,對著蘇杉杉微微一笑,這一笑讓蘇杉杉覺得此人必有謀劃。
:“小女娃兒,天下百姓都盼望著世道太平,日子安穩。這諸國戰亂,才會逼得大夥兒安生不得啊。”
“老人,這話中有話啊,為什麼不明說?”蘇杉杉不喜歡這老頭故弄玄虛。
“聖人以治天下為事者也,不可不察亂之所自起。當察亂何自起?豈不相愛。”老者引用了《墨子·兼愛》。
聽到用趙國方言念叨的如此長句,蘇杉杉頓時想起了,主公伊晨給自己所講“諸子百家”中的獨一派“墨家”,其核心思想,“兼愛”與“非攻”。
眼前老者是墨家的人?
蘇杉杉心中大為光火,,這等擺明了是在當眾考驗自己,豈能善罷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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