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懶洋洋地靠著車座靠背,手指無意識摩挲著大哥大的邊緣,“早不在了,我不得滿世界轉悠著撿漏啊?”
他頓了頓,鼻子裡哼出一聲,“我現在在深城,又怎麼了?”
“哎喲喂——”老許的聲音突然拔高了幾度,聽筒裡傳來哐當一聲悶響,緊接著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椅子挪動的聲音,“深城?深城好!深城妙!”
“你發什麼神經?”陳陽挑了下眉毛,嘴角卻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手指停下了動作,“老許,你吃錯藥了?”
“滾蛋!”老許的聲音裡透著抑製不住的興奮,甚至能聽見他拍大腿的聲音,“你趕緊的,麻溜兒回羊城一趟!有件東西,必須得讓你掌掌眼!”
“不去!”陳陽想都沒想就拒絕了,語氣硬邦邦的,“我這還忙著呢,朋友的活兒沒乾完,哪有閒工夫跟你周旋?”
“彆介啊!”老許急了,聲音都帶上了幾分顫抖,“陳陽,你聽我說,真不是小事!這樣,隻要你回來,兄弟我給你賠禮道歉,還不行嗎?”
陳陽沒接話,手指輕輕敲擊著方向盤,心裡盤算著,“有事就說,沒事我就掛了,我這邊忙著呢!”
“哎,你小子彆掛!”老許似乎生怕陳陽下一秒就把電話掐了,聲音裡多了幾分懇求,“我知道你在深城肯定有事,但這事兒真耽誤不得!”
“這樣,你回來,我豁出去了,給你弄件清三代!貨真價實的,不要錢!”
“老許,你舍得白給我一件?”陳陽的語氣終於有了點波動,但依舊帶著懷疑。
“騙你我是狗!”老許的聲音都變調了,背景音裡似乎還有其他人低聲勸說的聲音,“真的,我這有件物件,都請羊城的幾位專家看過了,他們愣是沒琢磨明白!”
“連他們都看不明白?”陳陽來了興趣,聲音裡多了幾分探究,“那是什麼稀罕物件?”
“天黽父乙角!”老許壓低聲音,一字一頓地報出這幾個字,像是怕被人偷聽了去。
“什麼?”陳陽猛地挺直了腰板,眼睛瞪得老大,“你再說一遍?!”
“天黽父乙角!”老許的聲音雖然依舊緊張,卻多了幾分篤定,“沒開玩笑,真是這東西!”
“等著!”陳陽幾乎是吼出來的,一把扯過安全帶係上,“老許,要是敢耍我,你就等著被我扒了你的皮吧!”
他掛斷電話,對著馬哥喊道,“回羊城!快!”
深城海關大樓十七層的文物鑒定室裡,空調發出輕微的嗡鳴,陳陽站在明亮的日光燈下,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如同一串串晶瑩的珍珠。
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在眼前的物件上,全身的神經都繃緊了,不是因為炎熱——室內的溫度被精確控製在22攝氏度,涼爽宜人——而是因為麵前這個泛著幽綠色澤的青銅器散發出的神秘氣息。
“陳陽,這就是我跟您電話裡提到的"天黽父乙角"。”老許戴著白手套,小心翼翼地從防震箱中取出青銅器,動作輕緩得仿佛在捧著一顆即將破碎的雞蛋。“就是昨天聯合執法古董街的時候,有人為了立功,舉報出了這件東西。”
陳陽接過青銅角,指尖立刻感受到那種獨屬於青銅器的冰涼觸感。這件角高約二十五厘米,三足而立,穩若泰山;腹部隆起,如同孕育著無儘的秘密;口沿外撇,似乎在向世人訴說著它的故事;通體覆蓋著斑駁的銅鏽,宛如歲月在其上留下的無情印記。
最引人注目的是腹部中央的銘文——“天黽父乙”四個古樸的篆字,每一筆每一劃都仿佛蘊含著千鈞之力。
“老許,我還真小看這古董街了,居然連這種物件都有?”陳陽的聲音有些發緊,眼神中閃爍著難以掩飾的驚訝和興奮。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青銅器表麵。
老許在旁邊微微冷笑了一下,眼中流露出一絲不屑和無奈,“你以為呢,這幫人隻要能掙錢,什麼不敢乾?”
“他們可比我們想象的狡猾多了。有的能把贗品做得以假亂真,有的甚至敢偷盜文物。這"天黽父乙角"要是真的,那可就是國寶級的存在啊。”
“現在羊城的四名專家,兩名認為是真的,兩名認為是工藝品,眾說紛紜。”老許苦笑了一聲,眉頭緊鎖,顯然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他很久了。
“他們各抒己見我倒不在乎,可我這怎麼辦?現在上麵領導催的緊,我就想起你這位國字號特邀鑒定會員了。你可是我們的最後希望啊。”
“你可得給認真看,出了問題,我可是要擔責任的!”老許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懇求,眼神中滿是期待。他知道,如果這件青銅器真的是真品,那將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