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夕之妖精的前世今生!
白家大小姐的身子實在是太弱了,清醒了不過一刻鐘,便又恍恍惚惚的睡過去了。
小葉兒在廊前足足侯了半個時辰,噴香的飯菜都快涼了才小心翼翼的拎著食盒進了小姐房間。將食盒輕放在桌上,小葉兒想著小姐剛剛大病初愈,整個人還有些渾渾噩噩的,又見原本麵貌清容的夫人像是打了霜的茄子一樣憔悴,怕是心裡也不太好受,於是放緩了聲音像哄小孩一樣說道,
“今兒個夫人知道小姐醒了,可高興壞了,特地請了小姐平日最愛的沁禦園的廚子來府上給您做的飯食呢。”
小葉兒見小姐不出聲,舔舔了嘴唇,繼續說到
“除了小姐愛吃的酥炸荷花蕊、一品鴨、青梅釀小肉骨、八寶白玉羹還有揚州廚子做的千絲萬縷糕呢,方才小葉兒聽廚房的阿福說,這千絲萬縷糕是熬了黃糖醬扯出的糖絲,一層又一層的裹著新鮮出鍋的芡實糕做成的,待糖絲涼透了,還影影約約能看到裡頭嫩粉的芡實糕呢,待到吃的時候再澆上熱熱的牛,噴香的芡實糕蘸著將融未融的的糖絲,入口還有牛乳的奶香,細品還能吃著細脆的糖絲哩!”
小葉兒說著說著,沒聽見小姐出聲,倒把自己說餓了,砸吧砸吧嘴,朝裡屋走近了些,踮著腳支了個腦袋朝帷帳內望去,隻見床上的人兒眼眸緊閉,神情不似剛剛緊張,隻是雙手還是攥著錦被,正沉沉地睡著。
“唉——”小丫頭歎了口氣,屋裡過於安靜,乃至歎氣聲也很是突兀,聽到自己的歎氣聲,趕緊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又小心的再看了小姐一眼,見小姐沒有被打擾,放下左手在自己胸口撫了撫,還好還好,沒有吵到小姐。小葉兒轉身雙手捧著食盒躡手躡腳的出了屋子,嘴裡小聲的嘟囔著
“千絲萬縷糕得趁熱吃呢——”
白夫人見女兒醒來了,性命無虞,但是神情不大清醒,歡喜之餘隱約還是有些擔心,已經派底下人去通知老爺了,怎麼老爺也沒過來看看倩兒,白夫人想著想著竟已經走到白老爺的書房外。
“應德——”
白夫人剛想敲門,正聽得白老爺的聲音。
“屬下在。”
應德是白老爺在外做生意的時候買的小廝,為人穩重,但是處理事情方麵又應對得體,頗有幾分才乾,年輕時候跟著白老爺走南闖北的為白老爺出過不少力,年紀大了之後白老爺有些憐惜人才,留應德在白府做了管家,還把應德的一家老小都接應過來,應德很是感念白老爺的知遇之恩,做事也愈發儘心。
“老爺,巳時時候小姐醒了,還和夫人說了一會子話,現下又睡著了,不過”應德抬頭看了一眼白老爺。
“不過夫人——聽小姐房裡下人說,夫人出去的時候雙眼無神,眼圈發紅,步伐不穩,險些磕到廊前擺的富貴樹。”
白老爺猛的起身,在書桌前來回踱步,忽而站定,像是下定決心一般推開書房門。
“嗯,隨我去看看——”
白老爺話音未落,就見到門口的白夫人,白夫人頭發有些淩亂,外襟還有褶子,眼下一圈微微發紅,兩頰還隱約可見淚痕,眉頭微皺,一雙眼睛不複往日的似水柔情,像是帶著刀片似的將白老爺刮的生疼。
“你要去哪兒?”白夫人頓了頓,“倩兒是你的女兒,為何不去看看她?”
應德心裡暗叫不好,老爺原本就被夫人的決絕傷著了,小姐醒了心裡明明比誰都緊著,遲遲不願去看望小姐,也是怕看到小姐又想起夫人的絕筆書,好不容易老爺肯去看夫人了,夫人這樣一問,怕是老爺又要傷心了,想到這兒,應德上前一步,向白夫人一拱手
“回夫人,是應德的不是,應德見老爺最近吃不下,睡不香,今兒個尋了外頭的廚子替老爺做了幾個新鮮菜式,想讓老爺嘗嘗,老爺念應德一片苦心,這才耽擱了。”應德再拱了拱手,“老爺現下正喚屬下一同去看小姐和夫人,望夫人恕罪。”
“不必多言,兩位姨娘剛來府裡,想必不熟悉,隨我去看看兩位姨娘。”白老爺說罷,拂袖而去。
“夫人”綠枝是白夫人的陪嫁丫鬟,從小同白夫人一同長大,“夫人,這裡風大,咱們回去吧。小姐還需要您照顧,您可彆熬壞了身子。”
“他,他竟這般恨我?”雙眼是已經枯竭的泉眼,眼淚再也流不下來,白夫人聲音喑啞,“綠枝,我是不是做錯了?他這樣待我,我隻是,隻是——”
隻是舍不得你日日被家族人指指點點,隻是舍不得你每次回祖家明明受了委屈回來還要對著我強顏歡笑,白守,我是這般愛你憐你,為何你竟這般恨我。
“起風了,回去吧。”李玨自嘲般搖了搖頭。
緩緩睜開眼睛,入眼的是粉白色的帳幔,帳幔上墜著流蘇,細看還有蓮花的樣式,針腳細密,花樣精致,栩栩如生,不適的抬了抬手,卻還是有些酸痛,胃裡翻江倒海,餓的狠了卻也想吐,床榻倚著窗,用極薄的明紙糊著,冬日裡也透著光,窗外不時有腳步聲,卻放的極輕,幾乎聽不見婢子們的談話聲。
“小——葉——兒——”白倩的聲音很好聽,如琉璃珠散落玉盤,哪怕在病中。白倩想的很簡單,或者說在白倩身體裡的妖精想的很簡單,既來之則安之,反正做人總比做妖精好,更何況還是個大戶人家的小姐。
“小姐,小姐!”小葉兒守在廊下正打著盹就聽見小姐的叫聲,一個激靈,顧不得規矩,一下就推門進去了。
白倩看到小葉兒一個踉蹌差點摔倒,撲哧一聲,清了清嗓子,“你是小葉兒是吧?聽好,老娘餓了,有啥好吃好喝的給老娘招呼著。”
小葉兒聽得往日知書識禮,說話都輕聲細語的小姐滿口老娘,驚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小姐,你,哦,不,是,是是是,小葉兒這就吩咐下去。”
白倩見這丫頭煞是可愛,粗聲粗氣道,
“記著,老娘不吃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