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龍少年誌!
按照朝廷規製,王臧應該安排盧綰父子住在官舍,可是,轉念一想,他便打算將戲做足,直接讓人在安邑最豪華的客棧,聚仙樓裡收拾出了甲字號最舒適、豪華的房間。
“爹,您這是要乾什麼啊,咱們剛剛離開長安,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呢。”王臧離開後,盧棄攔住盧綰勸說起了起來。除了剛才獻酒的那三名美豔歌姬,王臧又差人送來十幾名美人。盧棄料想按照盧綰以往的做派,一定會在臥房裡和美人們亂鬨一通,這才趁著盧綰還沒進臥房之前,將他攔住了半路上。
“爹不糊塗,你就讓爹玩一會兒,等你小義哥來了,你就知道爹想乾什麼了。”盧綰擠眉弄眼地說,繞過盧棄,走進了臥房。
功夫不大,盧綰臥房裡浪笑陣陣,羞得盧棄在走廊裡都待不下去了。“希望他真有自己的打算吧。”盧棄望著臥房方向無奈地搖了搖頭,回到了自己房間。也許是一路奔波實在太累了,他竟然靠在床邊睡著了。等他再睜開眼時,窗外的紅日已經西斜了。
“燕王真的要在三河征兵?”
“這還有假,盧義已經把消息散播出去了。”
“如此說來,咱們雖然不能明著來,征兵之事還是能做的。”
“這個自然,你還記得當初燕王來時帶的三車錢嗎?我聽盧義說,這回征兵燕王要把那三車錢全部用掉。”
“啊,燕王可真舍得啊……”
盧棄正準備打個嗬欠站起來,走廊裡突然傳來了竊竊私語。
“征兵,父王竟要在三河征兵?!”
盧棄渾身一個激靈,頓時精神了起來,連嗬欠都不用打了。
“這就是他的打算嗎?這也太瘋狂了吧!”
“若是皇帝大爺知道,會不會惹上大麻煩啊!”
盧棄越想越覺得征兵不妥,立刻站起來,走出了房間。
“世子。”
守在走廊裡的仆人看到盧棄,趕忙打招呼。盧家人趕在盧綰父子後麵進入安邑縣城後,把行李放好,很快便各儘其責忙活了起來。這便是盧家人的素養,什麼時候都能快速進入狀態。
“你們剛才議論之事,我都聽到了。”盧棄望著跟他打招呼的人點點頭,壓低聲音問“我父王真的要在三河征兵?”
“沒錯,世子若是不信,可以去問盧義,具體是他在經辦的。”盧家人點著頭說,猶豫了一下,把聲音壓到了最低“小人還聽咱家人說,張勝軍師前幾日,在咱家長安老宅彙報完事情,返回燕地時,走的也是這條路,他已經與三河出了名的英雄豪傑聯係過了,隻要燕王來征兵,他們就會蜂擁而至的!”
“原來父王並非臨時起意,而是早就有了這個打算。”盧棄在心中暗想,望著家丁笑了笑,下了樓梯,走出了聚仙酒樓。
“滾,趕緊滾開!”
“再不滾,我可要用鞭子抽你們了!”
盧棄剛剛在街道上掃了一眼,就看到四五名粗壯的漢子,揚起手裡的馬鞭,在驅趕一大群衣衫破爛的流民。
“住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們又不是官吏,憑什麼驅趕彆人?”盧棄最看不慣的就是強者欺壓弱者,立刻走了過去。
“憑什麼?哼!”領頭的漢子打量了盧棄一眼,除了看到他衣衫還算齊整,並沒有看出他有什麼特彆的,便趾高氣揚地用馬鞭指了指盧棄身後的聚仙樓“看到咱家的客棧了沒有,這裡可是郡守老爺招待大漢燕王的地方,咱們驅趕流民憑的就是這個!”
“不過是客棧的夥計,就敢如此蠻橫,若是客棧主人來了,豈不是要吃人?!”盧棄眯了眯眼睛,右手伸進懷裡,去摸彈弓。
“小哥,你就行行好吧,俺們並不是壞人,俺們原是趙地本分的農戶。”流民中間有位蓬頭垢麵,衣衫破爛的老婦人抹著眼淚說“陳豨反了,代、趙兩地亂成了一鍋粥,俺們想種地也不能了,隻好四處乞討,如今到了你們安邑,你們就可憐可憐我們,給點吃的!”
“可憐可憐我們,給點吃的吧!”
說著話,流民全部跪在了地上,望著聚仙樓的夥計磕頭。
“不要磕頭,趕緊走吧,我們店主說了,俺們可以管你們一頓,卻管不了你們一輩子!”惡狠狠的夥計已然沒了脾氣。盧棄料想他們揚起鞭子,也不過是為了嚇唬人,便沒把彈弓取出來。
“我乃燕王世子盧棄,快去告訴你們店主,今日由我做主,放他們一頓飯食。”盧棄望了望跪在地上的流民,對夥計們說。
夥計們聽他這麼說,頓時慌了,趕忙跪在了地上。
“沒事的,我知道你們也是在儘本分。”盧棄很勉強地擠出了一絲笑意,催促說“快去辦吧,彆讓流民再挨餓了。”
“喏!”夥計們爬起來就走。
片刻後,聚仙酒樓門前擺出各樣吃食,開始為流民放飯。
“老人家請留步,我有一事想要請教您。”
看著剛才抹眼淚的老婦分到了吃食,盧棄走到了她跟前。
“燕王世子,您真是個好人啊,老婦我……”
老婦人眼眶泛紅,作勢就要給盧棄下跪。
盧棄趕忙擋住她,把她請到了不遠處的一棵樹下。
兩人在樹下大石上落座後,看到老人望著食物直咽口水,盧棄笑了笑說“您先吃東西,咱們邊吃邊聊。”
“那俺就不客氣了!”老婦人抓起食物一陣狼吞虎咽。
盧棄原來說的是邊吃邊聊,這時候也沒機會了。
等到老婦人把所有食物一股腦地塞進肚子裡,盧棄又從客棧夥計手裡為她討來一碗水。看著老婦人喝水的同時,盧棄笑著問問“老人家,您從趙地來河東時,有沒有遇到代地的人啊?”
“有啊,他們跟俺們一樣,也在逃荒呢。”老婦人表情複雜,捧著水碗,朝著街道北麵張望了幾眼說“隻是他們跟俺們不和,大家夥相互躲著呢。”
“同樣是北邊來的流民,還相互躲著,這趙、代兩地的民風可真奇怪!”
盧棄在心中暗想,不免為代地的流民擔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