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龍少年誌!
“無論何事,總歸過去了,你如今到了薊城,已然平安了,過去的事就彆再去想了吧。”盧棄很認真地說。
他雖然很好奇,蕭棠兒後來又經曆了什麼,但是看到這些回憶對她來說都是痛苦,便不忍心繼續聽下去了。
“不,我要說,我要把這些全都說出來!”
誰知道蕭棠兒卻很堅持。她巴巴地望了盧棄一眼,咬著後槽牙繼續講了起來“離開那個村子後,我並未遇到流民,而是被人騙了,那人說他是我二哥派來接我的,結果卻是個人販子……”
講到這裡,蕭棠兒突然激動起來,眼眶中淚水在打轉,用控訴的口吻說“你知道嗎,那人販子不止一次說過,隻要有戰亂,就是他們發財的絕佳機會,可齊國哪有戰亂啊?分明就是齊王無能,保護不好自己的百姓,隻能任由他人買賣!”
盧棄原本隻有憐惜,聽到這幾句話,突然間就想起了盧義在城外雪地裡說的。“照目前這情形,作為大漢的藩王,即使是為了自己的百姓,也該想儘辦法立於不敗之地啊!”盧棄在心中對自己說,忽然間就理解了盧綰的首鼠兩端、見利忘義。
“那人販子本來想把我和其他幾名女孩子販往吳楚一帶,幸運的是,在途中,他因為一壺酒,與人起了衝突,結果讓人當場殺死了,我們便趁亂逃了……我想著二哥說過,要送我來薊城的,他若是平安無事,應該會來薊城找我,便跟著流民來到了這裡。”
盧義琢磨心事的同時,蕭棠兒講完了所有經曆。作為相國家的大小姐,當初若是不逃婚,她也許一輩子都不會經曆這些。
“那就希望蕭延兄長平安無事,儘快來薊城與你彙合吧。”盧棄想了想說,很勉強地擠出了一絲笑意。
就在這時,盧家下人在門外說“世子,燕王有事找您。”
“父王能有什麼事找我呢?肯定是為了匈奴使者兀良人的事啊。”盧棄暗自琢磨,又安慰了蕭棠兒兩句,心事重重地出了門。
可是,等他到了議事廳,卻驚呆了。
燕王府的議事廳還是比較寬敞的,但縱使如此寬敞的地方,卻被突然多出來的珠光寶氣充滿了……
“兒啊,父王介紹你認識一下,這是趙丞相的心腹曼丘臣。”
盧綰站在一口敞開的大箱子跟前,正拿著雞蛋大的夜明珠仔細端詳,忽然間看到盧棄來了,隨手指了指著身旁的瘦高漢子。
“喲,這就是名震京城的燕王世子啊,下臣久仰世子大名,今日一見,果真有龍虎之相,未來必能立於萬人之上,富貴綿長!”
盧棄還沒開口,曼丘臣立刻向前走了兩步,邊把盧棄從頭到腳反複打量,邊煞有介事地豎起大拇指,誇讚起了盧棄的麵相。
“曼丘臣,你他娘的沒瞎說吧,我兒的麵相真就這麼好?”盧綰把手中的夜明珠往箱子裡一丟,衝盧棄眨了眨眼睛,故意問。
“這還有假,我曼丘臣閱人無數,怎麼會看走眼呢!”曼丘臣信心十足,竹竿似的腰杆一挺,右手豎起了三根指頭,非常肯定地說“三年,隻要三年時間,燕王世子必成大器。”
“哼,你他娘的淨瞎扯,我兒才這麼大,能成什麼大器!”盧綰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本王算是聽明白了,你小子繞來繞去,不就是想說老子隻要跟著你家主子造反就能當皇帝!”
一聽這話,曼丘臣立刻來了精神,梗著脖子,紅著臉說“難道不是嗎?如今坐在龍椅上那位……”
“父王,趙丞相派遣使者來咱們燕國,究竟所為何事?”盧棄打斷了曼丘臣,在議事廳裡那十幾口敞開的大箱子上打量了起來。這些箱子和盧綰身邊的箱子一樣,全部堆滿了奇珍異寶。盧棄來議事廳時,看到的耀眼珠光就是從這十幾口箱子裡發出的。
“父王和曼丘臣也算是熟人,都在北邊混嘛!”盧綰先說明了一下自己和曼丘臣的私人交情,這才對盧棄說“陳豨讓曼丘臣給咱送來這麼些值錢的玩意兒,還有一封盟書,說是隻要……”
“爹,孩兒可以和您私下聊幾句嗎?”盧棄表情複雜,望著盧綰說。
事實上,今天如果沒聽盧義說那些話,也不知道蕭棠兒的那些遭遇,盧棄一定會毫不猶疑地讓曼丘臣帶著他的那些奇珍異寶離開燕王府的。然而,此時盧棄的思想已經發生了轉變,又或者說他更成熟了一些,便沒有做出任何過激的舉動。
“當然可以了,爹讓人叫你來,就是想聽聽你的想法。”盧綰點著頭說,並沒有在曼丘臣麵前有任何遮掩的意思。
“那就請燕王和世子儘快商議一下,給下臣一個答複吧。”
曼丘臣很識趣地拱了拱手。
“看好你的東西,俺們爺倆去去就來。”
丟下這句話,盧綰領著盧棄,走進了自己的書房。
“爹,你怎麼能讓他把東西抬進咱們家呢?!”
書房的門剛閉上,盧棄就激動起來。
“爹當然知道這樣做影響不好,可是,等到爹趕到議事廳時,他都把十幾口箱子打開了,爹也沒辦法,隻能將計就計了。”
盧綰一臉無奈,解釋說“這曼丘臣跟你爹我算是有些交情,他給咱家下人說,送我點土特產,下人也不好檢查,就讓他抬了進來,結果,土特產就變成了會發光的金珠寶貝。”
“既然如此,那就把東西留下。”盧棄想了想說。
“你說什麼?”盧綰還以為自己聽差了,忍不住問。盧棄怪他讓曼丘臣把十幾箱珠寶抬進燕王府時,他就做好了迎接暴風驟雨的準備,可是,當他等著接受風暴時,盧棄卻變了。
“我說東西留下,那封所謂的盟書咱們不能收。”盧棄說。
這次盧綰聽得很真切,不再懷疑盧棄不讓他收那十幾箱奇珍異寶了。
但是,既想留下人家的東西,又不收人家的盟書,卻非常難辦。
盧綰瞟了盧棄一眼,訕訕地笑笑,露出了一臉的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