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龍少年誌!
“走吧,既是在天下遊曆,何必在一處如此耽擱呢。”
唐秉看到一切恢複如常,望著前路邁開了腳步。
“就是,就是,不就是個爪痕嘛,何必浪費這麼多時間呢!”
丁浪臉上堆起笑,走在了最前麵。商山四皓不來,他心裡沒底,這時四位大賢者都來了,他頓時來了精神,便搶著表現自己。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
吳實望著走在眾人前麵的丁浪,直搖頭。四位大賢者早就看出丁浪身上最大的毛病就是愛耍小聰明,並且很想幫他改了這毛病。可是,這麼些日子引導、啟發下來,卻發現丁浪還是初見時的樣子。
“老吳,你何必要強人所難呢,所謂用人用長,隻要這後生能在關鍵時刻發揮出他的長處,便無妨。”周術淡淡地說。
“嗯,那便隻能如此了。”吳實無奈地點了點頭。所謂一個好漢三個幫,任何人要想成就一番事業,身邊都得有些幫手。商山四皓之所以關注丁浪,其實是為了盧棄在不久的將來能用到丁浪這個與他有大緣分之人。隻是這些話暗含天機,吳實等人不好挑明。
“這四位老者究竟是何人?”盧義糾結再三,還是抓住盧棄的手臂,把他拽到七人隊伍的最後麵,悄聲問了一句。
盧棄盯著盧義看了片刻,歎息了一聲說“小義哥難道不知道陛下征召多次,都不願意入朝為官的商山四皓嗎?”
“竟是商山四皓!”盧義呆住了。
盧棄又說“前一陣我之所以在秦嶺深處滯留數日,就是因為這四位大賢者想教我些東西,當然,他們的時間和俗世時間差異很大,我隻是待了三四日,實際卻過了好久……這便是我的秘密,你要想告訴我爹,我也沒辦法,隻是四位大賢者就不能繼續在薊城隱居了。”
“你放心,我盧義本就是慣於出賣主子之人,並不差這一回。”盧義自嘲地笑了笑。盧義知道他是在暗指自己兩次私放汲蠻的事。
“這話可是你說的,我可沒逼你。”
盧棄翻了個白眼,不再搭理盧義。
既然是遊曆,自然是要用雙腳丈量土地。盧棄、盧義、丁浪,加上商山四皓,沒有騎馬,也沒有坐車,隻是背著幾件包袱,帶著些許銀錢、乾糧,離開薊城後,一路向南,在燕趙、齊魯之間徘徊起來。
“快看,這又是一處荒廢的村落!”丁浪指著不遠處說。
這時他們已經來到了距離齊國都城臨淄五十裡的濟北郡境內。
“齊國在周時就是出了名的富庶之地,可是如今卻如此凋敝。”周術望著荒廢的村落,心中感慨萬千“都說秦時多苛政,可是,秦時百姓尚可以守住家園,自食其力,眼下暴秦已滅,按說百姓也該過上好日子了,事實上,民生之調撥,還不如秦時,哎……”
“彆說民生了,百姓們連命都保不住啊!”丁浪接過周術的話頭,激動地說“這一路我們也看到了,官道上,曠野裡,哪裡沒有餓死、凍死的百姓?這世道,真讓人不知說什麼好了。”
“其實,燕王想自立,也是為了改變眼前這世道。”
盧義看到眼下這機會正好,便替主子盧綰說了一句。他說這句並不是想向商山四皓證明什麼,而是為了讓盧棄能理解盧綰的苦衷。
“燕王,哼,燕王與陳豨有什麼差彆?”生性耿直的吳實沒有給盧棄留任何情麵,接過盧義的話頭說“後生小子,你能保證燕王為了奪取天下不與匈奴勾結?不出賣漢地?不踐踏百姓於馬蹄之下?”
“這,小人無法保證,但是小人知道,欲成大事就得做出些犧牲,等到燕王得了天下,再有世子等人輔佐,百姓們一定會過上好日子的。”盧義還在堅持。這也是他的真實想法。
“好一句欲成大事就得做出些犧牲,那我問你,從古至今,所謂的犧牲能是什麼呢?不就是百姓的土地、妻兒,還有他們的性命。”吳實直搖頭,望著盧義說“後生小子,記住老朽說的,主宰這世道的從來不是某些人的野心,而是黎民百姓想過好日子的盼望!”
“大賢者,我們燕王……”
“行了,彆再替我爹說話了,再說,我都要找地縫鑽進去了!”
盧義還想辯解,很快便被盧棄拉扯著胳膊,阻擋住了。
唐秉臉上浮起苦笑,望著荒無人煙的村落說“我們原本是想拜訪村落,看看黎明百姓的生活如何,現在連一個人都見不著,看樣子又空跑了,走,再往臨淄走走,靠近國都,興許會好點。”
“也隻能這樣啦,哎……”周術附和著說,又是一聲歎息。
然而,臨淄周邊同樣是一座又一座荒廢的村落。
“陛下在代地作戰,最缺的便是兵源,長安、三河、梁國,齊國、燕國都是他最主要的兵源地。”盧棄望著這些村落,五味雜陳,都不敢去想象百姓們遭遇妻離子散時的痛苦“如今齊國十室九空,恐怕跟征兵有關,噢,我想起來了,棠兒和他兄長蕭延曾說過,在陛下征兵之前,齊王劉肥曾經自導自演過剿匪,慘絕人寰地屠戮了不少百姓,如今齊國人口大幅減少,跟他當初的惡行也有很大關係……”
“咕咕!”
“撲棱棱……”
盧棄的話還沒說完,天空中忽然落下一隻潔白的信鴿。
這信鴿仿佛認得人一樣,直接落在了盧義手臂上。
“糟了,燕國一定出大事了!”
盧義看到信鴿頓時心中一沉,轉頭對盧棄說“我們準備遊曆之時,燕王和我曾有約定,燕國若是出了大事,他便放出這隻有靈性的信鴿,給我們報信,現在信鴿來了,燕國一定出了大事。”
“難道說匈奴來犯?”盧棄猜測說。聽盧義那麼一說,又聽著鴿子咕咕叫個沒完,他怎能不跟著緊張起來呢?
“這都是小事,我擔心是更大的事。”
盧義抓起鴿子,邊解開綁在鴿子腿上的信筒,邊緊繃著神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