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臣知錯了。”
在劉邦強大的威壓之下,張勝終於老實了。
把頭低下去之後,他又咚咚咚地磕了幾個響頭,這才恭恭敬敬地說:“請陛下給臣擔任先鋒官的機會,臣願意將功折罪!”
“既然如此,你這圖朕就不看了。”
說著話,劉邦竟真將巴巴望了好久的《代地布防圖》給合上了。
“有心悔改,是好事,朕就成全你一回,記住,在朕麵前千萬彆耍小聰明。”劉邦盯著張勝看了幾眼後,嘴角浮起了輕蔑的笑。
《代地布防圖》並非像張勝說的那樣,是他忍辱負重取得臧衍等人信任後,偷偷畫出來的。而是臧衍送給盧綰的大禮,為的是讓盧綰在收服代地過程中好立戰功。可是,這件事情被盧棄知道之後,卻發生了變化。盧棄專程來到代地軍營中,告訴盧綰,相比於留在燕**隊手裡,撈些小功勞,將《代地布防圖》交到漢軍手裡作用更大。
這個理由自然無法說動盧綰。盧棄隻好又說,盧綰也是做過太尉的人,再做太尉豈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如今現任太尉周勃將平叛帶入僵局,讓漢軍頻頻失利,足以證明他的無能。要是前任太尉在這樣的時候,獻出《代地布防圖》,快速結束平叛,豈不是證明盧綰比周勃高明。那麼,被削去的太尉位子是不是又回來了?
盧綰頓時來了興趣。因為他堅信劉邦為了讓他兒子劉如意的靠山更穩固,一定是有提拔自己的心思的。獻圖便是給了劉邦一個由頭。至於是太尉,還是彆的高官,那就得看劉邦自己的考慮了。
不過,這時盧綰的老顧慮又冒了出來:若是代地被平,下一個會不是燕國?對此盧棄早有準備,直接告訴盧綰此一時彼一時了。當初燕國岌岌可危,是因為燕王隻是燕王,如今燕國蒸蒸日上,是因為皇帝要將燕王扶植成皇儲的依仗。這幾句徹底打動了盧綰,也讓他在直接反叛之外看到了新的可能,那便是做大漢的幕後皇帝……
至於,為什麼要讓張勝頂著負荊請罪的扮相來獻圖,那是因為截止目前,盧綰身上最大的汙點便是涉嫌與匈奴勾結。而與這個嫌疑關係最直接的人,便是盧綰帳下軍師張勝。讓張勝獻圖就是主動捅破窗戶紙,讓劉邦對於張勝有沒有私通匈奴給個明確的說法。一旦有了劉邦的明確說法,張勝的嫌疑洗清了,盧綰僅有的汙點跟著便沒了。
可惜的是,盧綰對於私通匈奴之人,尤其是那些背叛大漢的昔日臣子極度痛恨,實在沒法憑著一張圖紙,就能寬恕張勝。
不過,劉邦倒是在陳平建議下,給了張勝一次機會。隻要他勇當先鋒,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的悔改之心,證明那張圖是真的,劉邦自然會在平定叛亂之後,承認他的“忍辱負重”。隻是,這麼做,張勝可就真把臧衍、韓王信等人徹底得罪了。因為,如今的代地,無論是本地兵馬,還是匈奴騎兵大都或多或少跟臧衍等人有些關係……
然而,在劉邦的強大威壓下,張勝已經領了命令。
他就是再不情願,也隻能和代地各方兵馬刀槍相見了。
得到《代地布防圖》當天,劉邦下了特旨,讓漢軍原地休整。兩日後,在叛軍有些摸不著頭腦的情況下,漢軍突然發起了全麵攻擊。
這次漢軍並沒有像之前那樣,從東向西,全線推進。而是由盧綰和周勃各自帶領一半漢軍,從東北、東南兩個方向,雙向夾擊,直接進逼晉陽。對於這個安排,自然有好多人有異議。認為劉邦又要像當年封盧綰為燕王時那樣,讓他在戰爭即將取勝時,指揮軍隊,撈取大功,好接受更大的封賞。然而,漢軍各個將領又很清楚,若是沒有盧綰讓張勝進獻的《代地布防圖》,漢軍也沒有理由組織這樣的攻擊。
此外,另有不少人則很擔心暗中勾結匈奴的張勝,獻的是張假圖,會使漢軍落入叛軍和匈奴人共同設下的圈套,遭受大敗。其實,劉邦和陳平也有這個擔憂。但是,他們更相信漢軍的實力。
經過反複分析,劉邦和陳平一致認為,漢軍目前之所以處於不利局麵,主要是沒了剛剛參戰時的銳氣。將《代地布防圖》丟入漢軍,無異於往死水中投下一顆石子。無論《代地布防圖》是真是假,隻要有個由頭能讓漢軍恢複銳氣,周勃、灌嬰、曹參等人便可一鼓作氣,克服所有障礙,迅速拿下代地,結束這曠日持久的拉扯。正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劉邦才在明知可能中計的情況下,讓漢軍出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