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綰站在薊城上哭訴,自然是盧棄的主意。
為的就是讓樊噲在初來乍到時,拿不定主意或者放過燕國。
一開始,盧綰在城樓上哭訴時,樊噲聽到後心情很糾結。
時間一長,他很快便不忍心了。
其實,盧綰父子對樊噲很了解,知道他是個外冷內熱的人,這才設下這個計策,想用盧綰的哭聲打動樊噲,擾亂他的心神。
這天傍晚,盧綰又在城樓上哭訴了起來。
樊噲還像前幾日那樣,被哭聲吸引出來後,站在軍營中聽了片刻。按說盧綰每日定時在傍晚時分哭訴,很容易就引人懷疑了,可是,樊噲心裡充滿了愧疚和憐惜,便沒了正常人的警覺。
“哎,盧綰,你他娘的哭了這些天,就不累嗎?”
糾結了片刻,樊噲還是走出了軍帳,走向了薊城下。
“相國止步,切莫上當!”
“再往前可進入燕軍的射程了!”
城樓上的盧綰還沒答話,漢軍看在眼裡,先替樊噲緊張起來。
“還問我為何哭,剛才的話你聽到了?如今咱兄弟兩個要想走得近一點,都有人阻止啊,嗚嗚,蒼天呐,我盧綰這是什麼命啊!”
盧綰接了一句,哭得更凶了。
樊噲眼珠動了動,索性又向前了幾步,走進了燕軍的射程裡。
薊城城樓上,張勝看得真真切切,便想在暗地裡張弓搭箭。
“張叔不要這樣,一個活著的樊噲,對我們更有利。”
盧棄看在眼裡,趕忙阻止住了張勝。
“那就放任他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活動?”張勝實在不甘心。
“父王哭了這些日子,正是為了將樊噲吸引過來,他在咱們眼皮子底下活動,不好嗎?”盧棄反問,笑著說“張叔,這事您就彆摻和了,我和父王自有妙計,你等著看熱鬨吧。”
“好吧,希望不要坐失良機。”張勝說。他始終覺得,趁著樊噲被盧綰的哭聲吸引,一箭射死他這個漢軍主帥,才是燕軍的上上之選。
“命好命歹,都是上天的安排,你有什麼好抱怨的,再說了,你我身在兩軍陣前,保持些距離難道不應該嗎?”
城樓下又響起了樊噲的問話聲。
盧棄兩人聽得真真切切,頓時安靜了下來。
“應該,應該啊!”盧綰抹著眼淚,連連點頭“你我這樣的人就不該有兄弟,就不該念舊情,樊噲,你站在下麵彆動,我盧綰這就出城,把雙手伸向你,讓你綁回長安,在季哥麵前邀功請賞……”
“用不著這樣,我樊噲並非貪功之人!”樊噲擺了擺手,鄭重地說“漢軍仰仗天子之威,勢如破竹,攻陷燕國城池後,如今又兵臨國都薊城下,破城之日屈指可數,燕國的叛亂也將要終止了,我如此將你綁縛回長安,實在沒有必要,你既然謀反了,那就應當在兵敗垂成之時,向漢軍繳械,方不辜負你我英雄半生!”
“好,好你個樊噲,這話可是你說的,我如此傷心,並非僅僅是感慨時運不濟,還有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不想與你兵戎相見,傷了兄弟和氣,可你呢?給你機會綁縛你都不願意,偏偏要與我父子開戰!”
“樊噲,你如此做派,難道覺得我盧綰父子好欺負嗎?”
“實話告訴你,今日你已然錯過機會了。”
“薊城若是破了,我們父子是絕對不會向漢軍繳械的。”
“我早就商量好了,要從這城樓跳下去,以明心誌,也好讓世人都看看季哥有多無情,你樊噲如何冷血!”
盧綰義正辭嚴,指著樊噲說完,又哭了起來。
“我盧綰好命苦啊,拿彆人當兄弟,彆人卻拿我當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