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嬰等人隱藏行蹤,疾行兩日,終於和大車彙合。
隨後,便由著他們護送著五十二輛大車繼續往燕國進發。
長安,椒房殿外。
呂後的妹妹,樊噲的妻子呂嬃,已經在殿外跪了三日了。
這三日裡呂嬃水米未進,也不提什麼訴求,隻是一味的下跪,倒有幾分向呂後示威的意思。劉邦身子康複後,在宮中行走,遠遠望見她好幾回,都想走到她跟前詢問兩句,可是,最終卻都放棄了。
呂嬃在自己親姐姐宮殿外下跪,自然是為了夫君樊噲。然而,樊噲這人,劉邦本人都已經難辨其忠奸,就由著呂後自己甄彆吧。
劉邦眼下最關心的並不是北邊的戰事,而是太子劉盈。自己生病這些日子裡,劉盈倒是時時在病榻邊服侍他,這份孝心自然是有的,隻是他的見識和能力是否在商山四皓調教下有所長進,劉邦心中實在沒底。
因此,這幾日劉邦一有時間,就要去太子居所,見見劉盈。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殿下,以為這句該怎麼理解?”
甪()裡先生周術雖然知道眼前的劉盈並非真的劉盈,還是很認真地栽培著他。今天正好講《道德經》,他便專門選出有關天道的這句,想提升一下自己學生的認知境界。
劉邦剛走進太子居所,就聽到周術考教太子,立刻停下了腳步,豎著耳朵聽了起來。他實在很想聽到太子的長進,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芻狗,先生講過,弟子記得是祭祀之時,用稻草紮的狗。”劉盈仔細想了想,回答說。聽到這個回答,劉邦的臉上頓時有了幾絲欣慰。
“但是,天地為什麼要以萬物為稻草紮的狗呢?弟子卻實在想不明白,難道說天地也要定期進行祭祀?”劉盈撓了撓臉,繼續說。
聽到這個回答,劉邦臉上的欣慰瞬間消失。
“哎,還是沒有任何長進啊!”劉邦直搖頭。
與此同時,周術眼皮一翻直接把戒尺舉了起來“手!”
“啪!”
“哎吆!”
戒尺落下,劉盈立刻慘叫了起來,不過,他為人老實,從來就不躲。戒尺每每落下,便結結實實在他手心打出一道紅印。
“啪!”
“你給為師聽好了,芻狗者,用之時高高捧起,視為神明的一部分,不用之時,丟到角落裡,視同草芥,天地之所以不仁,便是以萬物為芻狗,用時則用,不用時則棄,這便是任其自生自滅……”
為了強化記憶,周術邊打劉盈的手心板,邊解釋說。
然而,劉盈卻隻記得住疼,就是記不住先生說的。
“太子啊,剛才先生講的,你都記下了?”等到周術打完劉盈的手心板子,劉邦表情尷尬地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嗯。”劉盈摸著腫脹的手,很違心地點了點頭。
“那朕也考考你,何為天地不仁?”劉邦盯著劉盈問。
“天地不仁是因為,因為……孩兒回答不上來,請父王責罰。”
劉盈嘀咕了半天,低下頭,把雙手伸向了劉邦。
劉邦看在眼裡,頓時又是一陣失望。
“去吧,去把手包紮一下,朕今日不想責罰你,朕想和先生聊聊。”劉邦強壓著發怒地衝動,朝著劉盈擺了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