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眼巴巴地望著被留下來的賈珹,雙腳像被釘住了一樣,一步三回頭,滿臉都是不願離去的神情。
他離家已經有數日之久,心中對這個寶貝兒子的思念愈發濃烈。
沒想到好不容易大家散了,母親卻要將珹哥兒單獨留下說話,連讓自己親近一下兒子的機會都不給。
賈赦死皮賴臉地不肯挪動腳步,賈母則一臉嫌棄地說道“赦兒啊,我確實有事情要和珹哥兒講,過一會兒就讓他回去陪你。
你一路奔波勞累,還是先回家好好歇息一番吧。
難道我還會把珹哥兒給吃了嗎?放心吧,今晚一定會讓他回到榮禧堂的。”
聽到賈母這麼說,賈赦有些尷尬地笑了兩聲,解釋道“老太太,您看您這話說的,我這不就是好些天沒見到珹哥兒了嘛,心裡實在掛念得緊呀。”
賈母聞言,越發覺得賈赦沒眼色,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道“行啦,行啦,知道你們父子倆感情深厚。
我找珹哥兒可是有正事兒要談,你就彆在這搗亂了,趕緊走!”
這時,賈珹機靈地轉動了一下眼珠,迅速跑到賈赦身旁。
賈赦見狀,喜出望外,立刻伸手將賈珹緊緊抱進懷中,嘴裡還念叨著“哎喲喂,我的拴寶喲,爹爹真是想死你啦!”
剛剛,眾人都在場的時候,賈赦多少還有些顧忌,並沒有過於放縱自己的行為。
否則他早就一把將賈珹緊緊地摟進懷中,向其傾吐內心那份深深的思念之情了。
賈敏滿臉驚詫地望著眼前的賈赦與賈珹二人,他們此刻的言行舉止著實讓她感到無比震驚,完全顛覆了她之前對二人的認知。
在賈敏的記憶當中,大哥賈赦向來就是個遊手好閒、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形象。
雖然平日裡待兒子也稱得上十分寵溺,但絕不至於像如今這般親昵無間。
要知道,在清朝那個時代,人們普遍認為“抱孫不抱子”,即父親與兒子之間必須保持適度的距離感,如此方能維護住作為父親應有的威嚴體麵。
而賈赦自然也一直遵循此道,往昔即便對長子賈瑚如何偏愛有加,卻也從未做出過如此失態之舉。
現在這個抱著兒子,眼中滿是寵溺之情的大哥,賈敏從來沒有見過。
而賈珹也跟之前大不相同,他在賈赦跟前展露出前所未有的燦爛笑容,仿佛瞬間變成了一個天真無邪的孩童。
與先前那種凡事漠不關心、神情淡漠且自帶一股清冷氣息的樣子判若兩人。
隻有在賈赦麵前,賈珹才會流露出如此純真可愛、毫無掩飾的一麵。
也唯有這時的賈珹,看上去更像是一個真實鮮活、觸手可及的普通孩子,而非那遙不可及、高高在上的謫仙般人物。
林黛玉有些羨慕的看著在賈赦懷裡撒嬌的賈珹,她的父親從來沒有抱過她。
林如海守著君子之禮,從來沒有對林黛玉這樣親近過,黛玉也從不知道父親的懷抱是怎樣的。
是不是和母親的懷抱一樣溫暖又柔軟。
賈母看著膩歪的父子二人,有些酸溜溜的說道:“哼,我倒成了拆散你們父子的壞人了。”
賈赦抱著賈珹,心裡滿滿的是充實感,他才不在乎賈母醋意大發的模樣呢,反正珹哥兒跟他天下第一好。
賈珹深諳端水之道,知道不能厚此薄彼。
他拍了拍賈赦的手臂,“老爺,你快走吧,我要留下來陪祖母說話,晚上就回去了。”
賈赦歎了一口氣,有些哀怨的把賈珹放下,賈母此時卻樂開了花。
她笑著對賈敏說道:“看來還是我更勝一籌了,珹哥兒還是跟我最親。”
賈赦不服氣的撇嘴,卻沒有多說什麼,親不親可不是嘴上說的。
他是珹哥兒的親爹,珹哥兒還給他平安符呢,這是他獨有,彆人都沒有的。
因此他堅信自己在賈珹心目中的地位是獨一無二的,賈珹跟彆人都是假玩,跟他才是真玩。
賈赦心裡這樣想著,然後傲嬌的走了。
他給賈珹帶了一堆揚州的小玩意,還有書籍,他要回去整理整理,讓寶貝兒子高興高興。
賈赦離去後,賈母收起了笑容,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她看著賈敏,關切地說“敏兒啊,此番路途遙遠,你定然受苦了。
不知你身體是否吃得消?要不我叫珹哥兒幫你瞧瞧吧。”
賈敏麵色蒼白如紙,但臉頰卻泛起一絲微紅,看上去氣色略有好轉。
她輕輕搖頭道“母親,這樣豈不是太過勞煩珹哥兒了?隨便找個府醫來給我看看便罷了。”
實際上,賈敏內心深處對於一個僅有六歲的孩童竟是神醫一事心存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