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好一會,昏昏沉沉的腦袋才轉過來腦筋彎。
“調教?”
文茜皺眉撥開扶光冒著血珠的食指。
“本姑娘才不需要,有什麼伎倆你還是留著自己用吧!”
那種用於強勢一方教導訓育弱勢一方、長輩教訓晚輩的詞彙,不應該出現在她身上。
何況教導她的,會是一個僅僅相處不過幾個小時的陌生生物。
文茜想想都要惡心死了。
惡心惡心。
誰都不配來教訓她誰都不配!
文茜心中整晚被軟弱情緒壓製在下的惡劣、憤怒傾巢而出。
爸媽傳遞的情愫和生病的苦楚,讓她不再理智。
解除變身後的契約物玉鐲提溜在手腕,儘管變身時許多冗雜繁複的附加品被去除,觸動她內心的名字依舊保留著。
文茜捋下來,想重重地擲摔在地。
她想證明她不需要扶光的自作多情。
可玉鐲被丟在空中旋轉,鐲身冒出的一點熒光落在文茜的眼中。
“咚”的一聲,文茜趴在地上身體前傾,手心捧著玉鐲。
她終究還是不忍親自破壞這件看中的禮物。
“喂,你收回這個破玩意吧。”文茜向扶光說。
扶光輕微側頭,如陽的眸中略有不解“為何?”
文茜刻薄地出聲“沒有為什麼不行麼!”
“隻是單純地看不上你而已,有哪個會魔法的仙子聽本姑娘那麼簡單的一通說,就給我夢寐以求能改變一切的仙力!”
“你是傻的嗎,啊?這魔法估計也是假的……”
文茜極儘惡毒之言。
仗著扶光沒什麼狠毒行徑便利用她的赤子之心。
她以為扶光會憤而甩袖離去,不想玉鐲飄起。
文茜下意識伸手去抓,把它牢牢握在掌心。
回神,她僵在原地不敢去看扶光的臉色。
文茜知道她打了自己的臉。
——既然不喜、厭棄扶光和魔法,又為什麼抓住變身器?
“汝分明很渴望我和魔法的接近。”扶光飽含著不解,“也需要人生的糾正,為何拒本帝於千裡之外?”
文茜抱著玉鐲默默許久,顫聲開口。
“連本姑娘的親爹親媽都沒管過本姑娘,沒有糾正過本姑娘的一言一行,你又算哪根蔥。”
“你又算哪根蔥……彆靠近我,我會忍不住……”
說著說著,文茜跌坐在地,死死擁著陷入懷中的玉鐲。
“忍不住抓住你的。我,我做的那些事,我已經回不了頭了……隻會把你也拉下高台……”
抽泣聲在寂靜無人的夜街緩緩彈奏,惡劣者的悲情麵被自身禿擼反漲一遍又一遍。
是懺悔也是遙不可期的過去,希求美好的自己。
沒有誰自天生便是惡人,隻要還沒有摔落爛泥自己還有良知便值得被拯救。
但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替代受害者,原諒施暴的惡人。
女帝作為一個旁觀者,靜靜等女孩宣出情緒。
“那就從本帝的手中改變吧。”半晌,扶光出聲。
時辰流逝,天邊泛起一道魚肚白。
文茜哭泣一頓,慢慢抬頭。
豁亮的晨曦順著街道的儘頭爬趴而來,無儔的女子似乎目中無物,卻並非無情反而如菩薩般,向她伸出一隻白淨無塵的手。
半夜至今發生的所有如同天馬行空,撲朔迷離。
看不清,也不想看。
文茜把玉鐲重新拽回手腕,雙手攀抓住那隻照亮世界的手。
被教導去向一個個曾經的弱者道歉,為他們當牛做馬也無所謂了。
文茜無比清楚,這是她種下的孽,理應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