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邊境的晨霧還沒散，穀底的濕氣裹著罌粟的淡腥，貼在鐵絲網的刀片上凝結成細小的水珠。天剛蒙蒙亮，東邊的山尖剛染出一點橘紅，駐地的崗樓就先亮了燈——昏黃的燈泡透過薄霧，在地上投出模糊的圓，崗樓上換班的士兵搓著凍得發紅的手，把ak47往肩上一扛，目光掃過穀底的土坯房，沒放過任何一點動靜。
鐵絲網內，土坯房的煙囪先冒出了煙，不是乾淨的白煙，是混著柴灰的灰煙，裹著劣質大米的糊味飄在半空。幾個赤著腳的雜役蹲在鐵皮棚前，往大鐵鍋裡倒渾濁的水，鍋邊還堆著昨晚沒清理乾淨的大麻碎屑，被晨露打濕後，褐色的痕跡粘在地上。
不遠處，兩輛改裝皮卡車的車輪上還沾著昨晚的塵土，車鬥裡的重機槍被蓋了塊油布，卻依舊透著冷硬的威懾，風吹過油布，發出“嘩啦”的輕響，和遠處河水的渾濁流動聲混在一起。
巡邏隊的腳步聲打破了清晨的沉寂。三個穿破軍裝的士兵扛著槍，沿著鐵絲網內側走動，靴底碾過地上的碎石，留下一串淩亂的腳印。走到昨晚景甜打鬥的地方時，領頭的士兵蹲下身，用槍托撥了撥地上的泥土——那裡還殘留著一點沒被清理乾淨的暗紅血跡，被晨露浸得發暗，他皺了皺眉，從口袋裡掏出塊布，草草擦了擦，又起身繼續往前走，嘴裡還罵罵咧咧地說著當地話，大概是在抱怨昨晚的騷動。
主樓附近的氣氛更緊。四個穿黑作戰服的貼身衛隊站在門口，手裡的4步槍沒離過手，墨鏡遮住了半張臉，卻能看到他們緊抿的嘴角。塔克從主樓裡走出來，手裡拿著個文件夾，走到衛隊隊長身邊，低聲說了幾句，隊長點頭後，立刻揮手讓兩個衛隊去檢查庫房——昨晚布防圖被動過的事，顯然還沒過去，整個駐地的戒備比平時嚴了不止一倍。
林琛的房間裡，窗簾被拉開一條縫。他穿著昨晚的絲綢睡衣，手裡拿著望遠鏡，盯著主樓門口的動靜，眉頭微蹙。景甜坐在桌邊，正往小臂的繃帶上纏新的紗布，外麵套著件高領長袖的深色襯衫，正好遮住所有痕跡。
“外麵巡邏隊比昨晚多了一倍，主樓門口的衛隊也換了批人。”林琛放下望遠鏡，聲音壓得低，“巴薩肯定還在懷疑我們，今天見麵要更小心。”
景甜點點頭，走到窗邊，順著縫隙往外看——晨光已經漫過山頂，穀底的霧漸漸散了，能清楚看到崗樓上士兵的臉，個個都帶著警惕。遠處的土坯房裡，傳來雜役的吆喝聲，還有士兵的笑罵聲，看似日常的晨景裡，卻藏著無處不在的戒備，像一張繃緊的網，等著誰先露出破綻。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敲門聲。林琛與景甜相互對視了一眼，緊接著，門外便響起了傭人的聲音，招呼他們去餐廳享用早飯。林琛隨即走過去打開門，臉上再次浮現出幾分商人特有的客套笑容——新的一天已然開啟，而他們的“表演”，也仍需繼續。國深陷險境之時，天都市的拍賣會上，一場無聲的硝煙也正式燃起。拍賣會的第一排，白夢妍和聶明玉剛剛落座，位於左手邊同樣坐在第一排的張東華便立刻微笑著向二人揮手。
二人立刻會意，禮貌性地微笑，同時點頭示意。隻是這微笑中摻雜著無奈的敷衍。而同樣坐在張東華身旁、一個穿著褐色西服的男人引起了白夢妍的注意。他看起來四十歲左右，表情不苟言笑，整個人充滿警惕。
這時，白夢妍轉頭小聲問聶明玉：“張東華身邊的男人是誰？”聶明玉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一下，立刻蹙眉道：“萬正集團董事馮華西，也是集團財務掌舵人。他這次來是專門給張東華撐場麵的，昨晚酒局上他露個臉就走了。”
“嗬嗬。”白夢妍冷笑一聲道：“看來張東華為這次拍賣真是做足了準備。”
二人正說著話，張東華跟身旁的馮西華悄悄說了些什麼，隨後便起身朝這邊走來。直到張東華笑嘻嘻地站在二人麵前，二女也禮貌性地起身相迎。這時，劉凱正帶著他的團隊步入會場，眾人目光對視的一瞬間，張東華頷首示意。
“想不到二位美女今天來得這麼早，看來對這次拍賣十分重視啊。”都這個時候了，張東華仍在試探，可白夢妍卻不動聲色地回道：“張總過謙了，連萬正集團的董事都來給你壓陣，張總對這次瑾瑜集團拍賣可是下足了功夫。”
麵對白夢妍的直接點破，張東華倒也不藏著掖著，信心十足地回道：“瑾瑜集團本就實力雄厚，拋開風險因素不談，他們的港口、物流等行業本就是頂尖水平，而這方麵正是我萬正集團所欠缺的。”
“看你那得意的樣子，那祝你心想事成咯。”聶明玉在一旁適時地插話道。這時，張東華眼角掃過不遠處正在閒聊的張茹和薑佩瑤，沉聲說道：“不過我沒想到這次拍賣居然有這麼大的影響力，就連東海的長明集團和天祥集團都來參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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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白夢妍和聶明玉隻是笑了笑，一副淡然的表情，張東華笑著調侃道：“白總，說實話，這兩家公司是不是來給你助力的？”
被他這麼突然一問，隻要雙方之間有聯係，多少都會有些表情上的變化。可張東華卻在白夢妍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變化，她甚至都沒回頭看一眼，便笑著說道：“張總我確實認識，但也隻是彼此知曉而已，更何況他要是真想參與，應該先找我老公，不是嗎？”
白夢妍嗬嗬一笑，沒等張東華開口，繼續說道：“至於天祥集團，那就更不熟悉了。張總，我來天都快一年了，東海的人和事早已物是人非。”
“嗬嗬，白總說得是。”張東華冷笑著回應。這時，白夢妍適時問道：“倒是經常露麵的凱盛地產，不會也是張總拉來的夥伴吧？”
提到凱盛集團，張東華心有餘悸地說：“白總就彆打趣我了，那天晚餐我也邀請了劉凱，我雖然和這小子相熟，但他平時做事極為謹慎。明玉不也參加了嗎，那天晚上我套他話，什麼都沒問出來。”
說到這裡，張東華還朝聶明玉看了一眼，可她卻微微一笑道：“你不提我還忘了，該不會那天晚上是做局，實則是撇清你們的關係吧。”
張東華被聶明玉這麼一說，徹底無語道：“這是哪兒跟哪兒啊，我要是能指揮劉大少，那我還來這拍賣會乾什麼？”
被張東華的話逗笑，白夢妍適時問道：“張總，好歹你姐夫是馮市長，能不能透露點內部消息。這次除了物流行業，你最看重哪一塊？”
“白總，你可彆打趣我了。我姐夫是公職人員，最在意家人摻和他的工作，你覺得我敢問他嗎？要是這事傳到老爺子那裡，回去還不得把我狠狠教訓一頓。”張東華故意擺擺手，早早和馮少康撇清關係，而後適時問道：“那二位美女今天的目標是什麼呢？”
白夢妍和聶明玉對視一眼，後者笑著說道：“我們想轉型房地產，大家都知道，不過這次我們倒是對山水……”
沒等她說完，白夢妍適時製止道：“明玉，咱那點秘密，在人家麵前根本不夠看的，你還好意思說。”
“那是。”聶明玉嗬嗬一笑。張東華聽到“山水莊園”四個字，臉色一沉，沒想到她們也看上了山水莊園。而後微笑著提醒道：“沒事，都是自己人，你們買山水莊園做什麼？不會有什麼秘密吧？”
“噓。”聶明玉故作神秘地說道：“天機不可泄露。”
又聊了一會兒，見二人怎麼都不肯說，這時拍賣會也快開始了。臨走前，張東華不經意地在白夢妍身旁問道：“白總最近有和林書記聯係嗎？”
“你什麼意思？”白夢妍微微蹙眉，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不淡定。這時，張東華一臉陰笑道：“沒什麼，隻是前兩天一個朋友剛從南亞回來，他說在那邊看到林書記好像和一個女人在一起，至於……”
張東華似笑非笑地看著白夢妍陰沉的臉色，適時住口。這時，白夢妍卻麵色鐵青道：“那張照片是你找人發的？”
麵對白夢妍的質問，張東華冷哼一聲：“什麼照片，我不知道。我隻是好意提醒你，記得關心一下老公。”
說完，張東華雙手揣兜，瀟灑地離開。而一旁的聶明玉看到白夢妍陰沉的臉，便著急地問道：“怎麼回事，他和你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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