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回冬地吧孩子。”穆宜嵐看了一眼身後的青君和牧昀，牽著秦愚，靠近過去說：“你們跟錯了主子。”
“那就放了他們吧！放他們走，他們一個瞎一個傷，跟你去冬地有什麼好處？！”無憂哭著跪在穆宜嵐腳邊，求他把掌風收起來。
那一掌，青君再深厚的內力也會被打散，五臟俱裂死在荒原上。
“你想讓他們去通風報信？”
“你都有我了，還怕他們找誰報信嗎？！”無憂哭喊著用自己微薄的力量抓住穆宜嵐的胳膊：“你還怕什麼……”
“小悠……”秦愚伸出顫抖的手擦了無憂臉上的淚，卻無法安撫顫抖的心頭。
穆宜嵐低下頭，望著兩個人，神色變了變，不再說話，拉著二人離開了。
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牧昀咳了咳血，問青君該怎麼辦。
青君搖了搖頭，她抱著懷裡的牧昀，一句話也沒有說的落下了清淚。
她已經許久沒有落淚了，秦愚也許久沒有落淚了，可她剛剛卻看到了秦愚眼眶那流轉的淚水。
青君從沒想過，無憂會為了她和牧昀的命，像條狗一樣匍匐在穆宜嵐腳邊。
或許在這樣的身軀麵前，世人皆是螻蟻。
如若無憂沒有攔住穆宜嵐，青君也要葬身於此了。
“這就是，跨不過去的猛獸……”
“我們去哪？”
“去塗州。”青君的眼神再次堅毅詭秘起來：“一定要把五郎和小悠娘子救回來。”
殘陽西山，荒涼原野。
無憂扶著秦愚，看著遠方沒有儘頭的路，咽了咽乾澀的喉嚨，和穆宜嵐說話：“歇歇吧，五郎身上還有傷口……”
穆宜嵐回頭看了看秦愚，說：“往前有湖，你們不想喝水嗎？”
秦愚點了點頭，就一直走到了湖邊，也沒有歇息。
三人在湖邊坐下後，無憂立刻撕下衣邊，給秦愚清理傷口。
穆宜嵐看著秦愚和無憂，他眼神遠到天邊，又近在眼前。
“你還會動情？”
無憂和秦愚同時看向穆宜嵐，他們不知道穆宜嵐在問誰。
“苦海女。”
聽到穆宜嵐叫自己，無憂皺了皺眉，繼續給秦愚包紮：“苦海女就不能動情了？”
“你不是世人，如何動情？”
“萬物有靈，萬物有情有欲。世人說你們龍族是神，那你們難道也不動情嗎？”
穆宜嵐沉默了，無憂也不再搭話。
“無涯大陸上哪裡來的神。”秦愚扶了扶肩膀，輕歎了口氣，說。
“你不信龍族是神嗎？”
秦愚翻身躺在了地上，屈肘而枕：“不信，世上有多少可信的東西？”
這次穆宜嵐依舊沒有答話。
無憂躺在秦愚身邊，睜著眼睛，望著仰麵躺著的秦愚，壓低了聲音，和他說話：“去了冬地，就是龍潭虎穴了。”
“他不會殺我……”秦愚翻個身，麵向無憂，悄聲說話：“你還要跟他說話。”
“我知道他不敢殺你，可……我看你太難受了。”
秦愚耳邊是粼粼的湖水聲，眼前是粼粼的目光，月色照在清波上熠熠發光，好似撒了一地的銀子，好似……
撒了一地的淚珠。分不清現實與夢境，烏衣門的殺手不曾迷惑住他，他卻醉倒在無憂的眼神裡。
“小悠……”
“怎麼了？”
“你怕嗎？”
無憂猶豫了一瞬，才回答說：“怕，可又沒什麼好怕的，你們世人都說，世上除了死沒有什麼可怕的事，我死不了，我還在五郎身邊，我害怕什麼呢？”
“世上有太多比死更可怕的事情……”
“人未死，萬事可為。”無憂強扯起笑容：“這是我在你們世人的書裡學的。”
秦愚被無憂這七個字震撼到無言可對，他忽然覺得他不再是俯視著無憂了。
她要比自己所看到的，更加強大堅韌，她真正好似迎風飄揚的蘆葦，是本該自由瀟灑的蘆葦，在狂風暴雨裡，也能堅韌不拔的蘆葦。
在狂風暴雨沒有過去之前，無憂又無法自由瀟灑。
是不是遇到秦愚便開始了狂風暴雨呢？
無論是不是這樣，秦愚都想把自由瀟灑還給她。（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