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五郎?”潭月貌似是想起了什麼,又追問:“大津的秦氏可不簡單,倒不如說來你的身份?”
秦愚原本也沒有打算隱瞞,便實話實說:“晚輩上京人氏、先帝與冬地王女獨子,大津桓王、冬地王孫秦氏愚。”
“五郎的名字,前綴一直都這麼長嗎?”無憂關注點倒有些新奇。
秦愚笑了笑,繼續道:“我無官無職,無字無號,若非如此,隻會更長。”
“你是穆阿涼的孩子?”潭月的神情陡然變化,倒有種故人相逢的驚歎模樣。
可秦愚從來沒和他見過。
“你認識五郎的母親?”
潭月的眼睛裡閃爍著光芒,他感歎著晃了晃手:“豈止是認識……我知道你們是為了龍須來的,而那龍須,就是阿涼娘子的。”
“什麼?”
“但……你有何證據,證明你是阿涼娘子的孩子?”
無憂望著屋外猛然卷起的大風,心中也又些陡動。
她拔下頭上那支秦愚贈給自己的簪子,遞給潭月:“你看著是不是阿涼娘子的遺物?”
潭月伸手接過來一看,竟然雙手顫抖起來,連聲音都跟著抖著:“對啊……我怎麼會不認識………這是我篆刻、送給阿涼娘子的……”
秦愚捏了捏手,他沒想到無憂是如何猜中這是他母親的遺物,更沒想到,這簪子的雕刻者,就在自己眼前。
往日的回憶如同一頁一頁的陳黃舊紙,呼呼啦啦的在兩人之間,被風吹開。
“這是我母親的陪嫁給我的,我母親去世前,宮裡到處都是人,她的東西都要下葬,唯有這隻簪子,她讓守在身邊的陪嫁偷拿走了。說是要我留個念想,這是一對簪子,還有一支……”秦愚看了看被風吹進窗戶的桃花:“在上京桓王府。”
“這兩支桃花簪,我該怎麼存呢?”
年幼的秦愚,坐在棠棣宮前,身上還披著孝衣,一邊哭,一邊問陪嫁女,這個問題。
“簪子對郎君的確用處少,郎君誌在千裡,但也要不忘根源。”
“那……”小秦愚一手拿一隻簪子,思考半天才說:“那一隻留在家裡,一支我拿著吧,隨我去我去的地方。”
“這樣,你阿娘既幫你守著家,又能陪在你身邊啦。”
一支留在故鄉,一支與他漂泊的腳步相伴相隨。
“真人為何認識我母親?我母親又為何,會給您龍須呢?”
看秦愚急切的想知道關於自己母親的事時,潭月隻歎了口氣,他將簪子又還回無憂手裡,那滄桑的聲音才在喧囂的風聲中想起。
“我已經忘了那是哪一年了,江湖風雲不斷,愛恨糾纏,遁仙門似乎都要忘了,為何修道。我雲遊四海,來到上京,那裡什麼東西都有,聽聞傳說裡的修仙秘籍,也在上京。我便雲遊到了上京,我喜愛吟詩,知道上京才子文豪頗多,曲水流觴又是十分著名的,我與你母親,便是在曲水流觴上認識的。”
穆阿涼女扮男裝的本領很高,所有人都以為她隻是長得俊俏,潭月也不曾發現,隻覺得這個人,雖然作詩寫詞不工整也沒多少含比,卻常常一語驚豔眾人。
穆阿涼最拿手的就是絕句,短短幾個字,卻滿富意境。
“我與你母親結成好友,一直到她來和我坦白,我才知道,這郎君,竟然是女兒身!”
他望著眼前亭亭玉立的女郎,平日裡侃侃而談的潭月,卻也張不開嘴。
原來京城裡驚豔四座萬人空巷的美人,就是曲水流觴宴裡,坐在自己旁邊,和自己喝酒吟詩的小郎君!
接著,就是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她告訴潭月,說自己要嫁人了,嫁給自己愛的人。
她臉上浮現起的嬌羞,是潭月從未見到的,然穆阿涼視他為知己,如今才與他坦然相見,她說出了自己的心事,也隻是希望自己的知己,能支持她的決定。
潭月能做什麼呢?他也隻能站在穆阿涼這一邊了。
然穆阿涼為了解決兄弟矛盾,選擇嫁給皇帝,但潭月知道,穆阿涼要受多大委屈。
“她是要在天地間遨遊的高傲的龍,為了你父親,她選擇了皇宮大內那種四四方方的地方。”
可潭月看得出,穆阿涼甘之如飴。
穆阿涼為了和潭月告彆,今後入宮難以再見,就說再來一場,過去二人經常玩的賭約,三日內對出對方出的詩句,若對不出,便提著桂晏酒樓的酒來寒亭見麵。(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