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為什麼你會來這裡?”是雪莉率先打破了短暫的靜謐。
“是這樣的。你昏迷之後,我們都以為你死了,有幾個自稱是相關人員的團夥把你帶走後,家族那邊還是沒有減小搜查力度。我怕會暴露,就給媽媽的朋友寫了信,讓他把我托送到英國的學校來避一避,順便完成耽置的學業。”
雪莉聽他像是底氣不足,背書一般流暢而短促地說完,忽而像是觸電了一樣,手臂猛地哆嗦了一下。她瞳孔微縮,連呼吸也不由得急促而輕微。隻怔怔地著他腳下的地磚。腦中擱置已久的記憶再次湧現,亂成一團。
塞爾特端倪她的神情,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突然地焦慮起來。短時間內考慮到很多事情,最終做出了決定。於是他小心地問道“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我們找到你的時候,你是在……那樣的地方?”
雪莉的思緒被喚了回來,她不知道如何開口。
塞爾特看出了他的猶豫,又半真半假地說道“好姐姐,我們正在做一件大事,我們需要你的情報。”
雪莉看向窗外,已經到了春天了。她頓覺時空倒置,這一年過得相當空白。
看著窗外葳蕤如春,倫敦的氣候和普羅旺斯大相徑庭,她突然問道“現在是什麼時間了?”
什麼時間,不是什麼時候。
“現在是1872年3月。”
她聽到,愣了一下,長籲一口氣“沒想到已經過去將近兩年了。”
塞爾特自然知道她在說什麼,離開普羅旺斯那棟小房子著實已經快兩年了。發生了太多事情,聽到這句話,便發覺時間過得飛快。
她察覺到塞爾特的低落,看到他聳拉著腦袋的模樣倒是和以往相同,她激動的心情略微平複。便悄悄微笑,講了起來“對於你的問題,我並不能給出準確的答案。但我確定,我自打醒來之後就一直在這裡了。至於帶我來的人……等到了合適的時機,我自然會告訴你。”
“相信我,塞爾特。直覺告訴我,就快了。”
塞爾特看著她抵觸的神情,不言語了。
緩久。
“苦孩子,在文德萊很不適應吧。”
雪莉深知塞爾特的秉性,這家夥從小就我行我素,尤其在父母去世以後,生活就一蹶不振。
“還行,我交到了新朋友,他們都很照顧我。”塞爾特停頓片刻,小聲地祈求,“等我把手頭的事交代完之後,我們就逃走吧。離開這裡,走的遠遠的,去他們找不到我們的地方,繼續我們在普羅旺斯沒過完的日子。”
雪莉歎了口氣,搖搖頭,這恰是她最不願聽的話。
原本她也想明哲保身,卻也清楚而可悲地明白,自己早已深陷泥潭,無法自救。而如今她隻能吊著這一條命,保不齊哪天就讓伊曼給奪了去。不過這倒也沒什麼,一切都是她罪有應得,可是計劃避免不了紕漏,她隻能一退再退。
她不能再心軟下去了,他必須要在她真正死去之前學會如何在龍潭虎窟中生存。沒有人會保證他的一生會一帆風順,隻有他自己。
“太幼稚了,塞爾特。你的肩上擔負著責任。你要為父親出頭,難道你忘了他在維也納受過的屈辱嗎?伊曼蘭頓殺了父親和母親,他還要殺了我們。他遲早會找到你的,無論你藏的多麼好。他的目的、利益,你有想過嗎?這根本就不是逃避能解決的問題。”
塞爾特激動地站起來,他提高了嗓門“我根本不在乎那些!那個見鬼的職位無所謂、父親的事情也無所謂。就我們兩個不好嗎,姐、你不再愛我了嗎——你變得不一樣了!”
“塞爾特,你聽我說!”
雪莉情緒激動,一張蒼白的臉漲著紅。把臉扭到另一半咳嗽起來,塞爾特手忙腳亂地給她端熱水,卻被她一把拂開了。
“姐……對不起,我再也不提這件事了。都依你好不好,你讓我乾什麼我就乾什麼。我絕對不再提了,我發誓。”
“你還當自己是小孩子嗎?我們為了躲避伊曼的追殺,從維也納逃到普羅旺斯,成功了嗎?他不還是找到了我們,就算我們再逃走,結局不還是一樣的嗎——塞爾特,我希望你堅強起來,你要出人頭地,要為父親報仇,拿回那些本就屬於你的東西。”
雪莉不知道她的苦口婆心塞爾特有沒有聽進去。一切都要追溯到很久以前。伊森和瑪麗瑞將他保護的太好,大抵是這對年輕夫妻的熱忱和善心打動了這個九歲的姑娘。他們死後,雪莉接手了這份使命,以此來報答他們的養育之恩。
但或許,他們都錯了。
……
她想起了很久以前,接受了那個人的指派而流浪街頭,見到那對好心的伊森夫婦後的事情。
雪莉總有種預感,這件事她隱瞞不了太久。
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