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隻在後麵用一副和藹的長輩的口氣說話。
容依拉著牙牙看菜,不理她。
她又走到容依旁邊並排的位置。
“小姑娘,你們是從哪兒來的?叫什麼名字?”
牙牙笑著說,“不告訴你。”
那人笑道,“告訴我也沒事,聊聊天嗎。”
“小姑娘,你怎麼這麼黑呀。”
牙牙有點尷尬的笑笑,“我這是外麵玩曬的。”
容依聽她語氣帶點笑話牙牙的意思,立即反駁,“這是健康的膚色,還有,到了冬天她會變白的。”
那人不說話了。
牙牙看掰回一城,於是又開心了,“就是,過一個冬天就沒這麼黑了。”
那人見容依不說話了,又對牙牙道。
“你是鄉下來的吧?”
“你怎麼知道?”
“我看你這麼黑,你旁邊這個小姑娘就不一樣了,整個人雪白乾淨的,一看就是城裡的。”
容依覺得,這人真是個壞人吧?
不是為了乾壞事,莫名其妙的找上來,被這麼言語頂撞了也還能誇自己,真的不對勁。時間,地點,場合,人物,哪兒哪兒都不對勁。
“你怎麼知道她是城裡的?”
牙牙繼續問。
“我會看人啊,這比好多城裡孩子都白,你看這小手嫩的,蔥根一樣。衣服也乾乾淨淨的,哪哪兒都好,怎麼看怎麼順眼。”
容依邊走邊聽,這是在牙牙這碰壁了,打她的注意呢。
估計是以為小孩子都愛聽好話,偏偏容依聽多了,什麼新鮮的好話都是一兩次就能適應,不僅平常心的很,而且很容易發現說話人的動機。
真心還是假意,或者跟著個人一樣,拿她們當小魚兒,下網,下鉤,放誘餌,慢慢地釣。
書上從古至今記載的不少人販子招式花樣百出,但都大同小異。
當然這種情況容依也是第一次遇見,她還覺得有些新奇。
說她白她無法反駁,娘胎裡出來她就白,真的白,米湯一樣白,許是個“怪胎”。
接生婆都驚呆了。
但她可不是城裡的,這人不會不知道吧,她和牙牙可是一起的。
容依覺得這人可能在套話。
牙牙一臉‘你說錯了’的興奮看著那人說,“你說錯了,我們是一個地方的。”
那人笑,“哦?我說錯了,真的看不出來呀,你們是哪裡的呀?”
“我們是陌……”
“皇圖嶺!我們是皇圖嶺的!”
“哦~皇圖嶺啊,往陌安那邊過去是吧。”
容依……怎麼辦?好像露餡了,穩住,不慌。
牙牙為什麼不能說?
又看了看容依,好,我閉嘴。
“我認識陌安的人,徐家在哪裡是吧?”
牙牙,“是啊。”
容依不說話。
那人問牙牙,“這小姑娘怎麼不愛說話?挺文靜的。”
牙牙,“那是因為和你不熟,不熟的人她都不喜歡多說話。”
“熟悉的人話就多了是吧?”
“也不一定,看情況。你問那麼多乾什麼?”
“我就隨便問問,這麼可愛要是我女兒就好了。”
“你說她?”
牙牙笑著挽著容依道,“的確很可愛,我也喜歡,我比你更喜歡她。”
容依,得,雞皮疙瘩又起來了。
容依拍了下牙牙的頭。
牙牙又問那人,“我不可愛嗎?”
“你也可愛啊,阿姨請你們倆去我家做客好不好?阿姨家隻有我自己,很近的,就在前麵。剛買了些菜,到時候做菜給你們吃。”
“好啊!”
容依想,這是熱情好客嗎?
這人倆手提著菜,現在已經不是落後,也不是並排,而是走在倆人前麵了。
她同倆人說話聲音也極小,隻夠倆人聽清。
而且說話的時候頭是看著前麵的,沒有歪,也沒有低,也沒有看兩旁的菜,旁人看來就是買菜回家自己在哪兒嘀咕什麼,並沒有與容依她們溝通。
這要是跟後麵去了,指定會覺得是她回家,容依她們順路跟著她後麵進了同一個地方而已。
要是人不見了,看見的人們也不會過多懷疑她,畢竟看起來她隻是一個路過的。
然而她步子時刻隨容依她們而調整,容依她們慢了,她也會不著痕跡地慢下來。
不是容依她們想走她後麵,而是她通過語言動作以及一係列心理暗示一樣的東西,始終控場一樣得走在了容依她們前麵。
容依覺得不能說破,也不能喊。
這個時候情況還不是很糟,萬一人們自保或者被騙信她,或者她有同夥搭腔幫忙,自己和牙牙倆個人就完了。
倆旁的菜飯們也不時有人看過來,不知是想問“買菜嗎?看看吧。”還是想告訴孩子們,“有危險,離開這人。”或者是彆的什麼。
但最後,注意到的人當中,有的人移開了目光,所有人都沒有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