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駿?”嘉梨問道,
“是啊,”那馬奴說道,“這孩子自小在馬場長大,對馬兒的脾性最是熟悉的。”
嘉梨遠遠看著,那馬醫將藥酒塗抹在白馬受傷的腿腳上,又將藥粉敷在傷處口,不要說是白馬,即便是身強體健的大人在上藥之時都難免會掙紮幾下,
可是嘉梨遠遠的看著,那少年郎溫柔地抱著白馬,仿佛讓白馬忘記了腿上的痛楚一般,隻是大口喘著氣,不曾奮力掙紮。
嘉秀安置好了自己的坐騎,看著嘉梨望著遠處十分出神,便走到嘉梨的身邊問道,“看什麼呢?這樣出神?”
“你看,那匹馬兒受傷了,馬醫正在給它換藥呢。”
“這有什麼好看的?”嘉秀將頭扭到了另一邊,看著圍牆的外麵,聽到不遠處打馬球的聲音。
“你又聽什麼呢?”嘉梨看嘉秀也有些出神,便問道。
“哪裡聽什麼?說正經的,日頭不早了,咱們也早些回去吧,一上午打的那些獵物這會兒早就抬回去了,你不想給母後看看你打的那頭碩大的山豬?”嘉秀說道。
“走,回宮去。”
二人說著,便一轉身入了宮門,往幽篁院的方向走去。
此時正值中午,日頭正好,曬得院子裡暖暖的,元淮讓人將自己的臥榻搬到了西窗外頭,曬曬太陽,看著庭院中的那株老梅,也和他一樣沐浴在光下,風一吹,梅花飄落在了水池之中核舟之上。
“母後。”嘉梨一走進幽篁院就喚道。
“噓,小聲些,”珪如走出來嗔怪著嘉梨說道。
“媽媽,我母後呢?”嘉梨問道。“皇後娘娘往明月台去了,不在這裡,你父皇正在西廊下曬太陽呢,公主莫要這般唐突,陛下臥病,若是衝撞了陛下就不好了。”珪如說道。
“姑姑說的是,是我們的不好。”嘉秀說道,“隻是我們上午打了好些的獵物,這會兒怎麼不見那些獵物的蹤影呢?”
“回稟公主,那頭山豬皇後娘娘覺得極好,便讓人抬到了後廚去,一分為二,一半送到了靈甲台,給諸位宗室公侯們享用,另一半被抬到了明月台,中午要用來招待命婦們呢。”珪如說道。
“原來是這樣,難得母後不嫌棄我們打的獵物粗陋。”嘉秀說道。
“咱們打的獵物都是好的,哪裡粗陋?況且來長楊宮本就該如此,大嚼腥膻,才是武人脾性,是咱們的先祖立下的老規矩呢。”嘉梨不服氣的說道。
“是啊,還有幾隻野雞、野兔,我已經讓人醃上了,一會兒熱火炙烤,就可以用午膳了。”珪如說道。
“也好。”
嘉梨答應著,往西廊下走去,看到元淮正看著池中的核舟出神,便悄悄走到了元淮的身後,剛想要蒙住元淮的眼睛,可還沒等到動手,就聽到元淮氣力衰微地說,
“是梨兒吧。”
“父皇怎麼猜的出來?”嘉梨吃驚地說道。
“父皇是病了,可是耳朵並沒有生病,還聰敏得很,”元淮說道,“況且宮中敢這樣戲弄朕的,也就隻有你這丫頭了。”
嘉梨說著,坐在了元淮的臥榻一側,給元淮捏著胳膊,一臉掃興地說道。
嘉秀與珪如也走了過來,嘉秀走上前去行禮道,“給父皇請安,久疏問候,不知父皇的身子可覺得好些了嗎?”
“快起來,不必拘禮,康裕,給公主看座。“元淮吩咐道。
嘉秀坐在了嘉梨的下首,隻是垂著頭,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膝上,臉上帶著微微笑意,一看便拘束得很,不像嘉梨與元淮那般親密。
“朕原本覺得憋悶得很,可是看到你們這樣青春活潑的,心裡也就鬆快了。”元淮說著,眼神仍舊停留在載著梅花的一汪綠水與核舟之上。
“父皇方才騙我,說的女兒也太不堪了,”嘉梨古靈精怪地說道,“說什麼宮中敢這樣戲弄父皇的隻有女人一人,敢在父皇麵前的何止女兒一個?女兒看嘉菡就敢如此,況且女兒看父皇久病愁苦,想逗父皇一笑罷了,如何就被父皇說成了戲耍?”
嘉梨自顧自說著,珪如走到了嘉梨的一般,拉了拉嘉梨的衣襟,看嘉梨不為所動,又在嘉梨的耳邊說道,“公主殿下,後廚的炙兔肉與炙野雞都差不多了,您不想去嘗一嘗?陛下說話累了,就讓陛下歇著吧。”
“無妨,那兔肉和雉雞一會兒再吃也不晚。”元淮說著,溫柔地笑著對嘉梨說,“你八皇妹可從不敢如此,她從小就怕我呢!說來也怪,朕從來不曾高聲說過她一句,這孩子為何這般怕我?”
“您是天下至尊的皇帝,誰不怕您呢?”嘉梨說道。
“遠的沒有,眼前不正有一個嗎?”
“您說兒臣?兒臣是今日母後不在,才敢在您麵前如此,若是母後在這裡,兒臣也是不敢的。”嘉梨說道。
元淮聽著嘉梨的話,瞬間想到自己的小女兒嘉菡,她之所以那樣怕自己,或許是因為她生母的緣故。
“父皇,說真的,除了女兒,當真就沒有人敢在父皇麵前如此嗎?”嘉梨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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