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座寂然!
對於事情會這樣反轉,大家其實心裡還是有準備的,畢竟皇帝的態度明晃晃地擺在那裡了。但這個叫胡臘月的女子上堂號這一嗓子,未免誇張了點,大家的眉頭都不由自主地擰了起來。
胡臘月說是李衛囚禁了她的兒子與兒媳婦,逼迫她說皇後不是殷夫人所生的。
那麼李衛先前在朝堂言之鑿鑿說的一番話,又算什麼?
很顯然,這兩人必然有一個在撒謊!
“啪”一聲,林深重拍下驚堂木,驚醒了各有心思的眾人。
“秋胡氏,這是大周的廷尉司,你所涉及的案子有關當今皇後娘娘的清譽,請你慎重回答本官、以及在座的各位官員,以你所知,皇後娘娘到底是不是李家二夫人殷氏所出?”
胡臘月捋了一下鬢邊散落的頭發,好像很害怕地朝上麵的大人們撩了一眼,接著就飛快地垂頭恭立,倒是像在大戶人家乾過活兒的樣子。
“回各位大人,十六年前……我記得是壬寅年的冬月,殷夫人被診出懷有兩個月的身孕,次年六月十三日,五小姐,哦,就是當今的皇後娘娘降世。娘娘的的確確是殷夫人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
林深重點頭,旋即又問“既是如此,承恩侯家當時,為什麼要將你們這些仆人遣散呢?”
胡臘月驚愕地抬頭,又馬上低下頭,她慌張又驚異地說“大人是從哪裡聽來的這種話?哦,是李衛大人說的嗎?他這是胡說,我們不是被李家趕出府的,而是出府成家去了。李府老夫人曾定下規矩,說奴婢也是人,年紀到了的,無論男女,當贈其錢財,放其出府成家,過普通人的生活。”
林深重同刑部的施大人、督察院的秦大人交換了眼神,最後還是由林深重出麵問話。
“大膽李衛,居然敢誣謗皇後身世,實乃罪大惡極,百死難恕,你——可認罪?”
到了這個時候,李衛也明白了,皇帝是要保皇後了。他不該被錢財迷暈了頭腦,聽信了家裡妻子的慫恿,來趟這趟渾水。他這條小命隻怕是要交代在這件事情裡了!
旋即,李衛心中升起一股不甘和憤怒,憑什麼這些大人物博弈,要拿他這小人物開刀?!罷了,他李衛就算是死了,也要拉一兩個貴人來墊背。
快速衝到胡臘月麵前,李衛捏著胡臘月的脖子,目眥欲裂地質問“你之前不是信誓旦旦地說殷氏的孩子小產了,你還親手去埋了那個孩子,你還貪下了殷夫人留給孩子的玉玨……你這個毒婦,我何時囚禁了你的兒子、兒媳?”
接著,李衛又衝到林深重麵前,伸出雙手揮舞著,氣急敗壞地吼道“大人,這個毒婦肯定是被人收買了,所以才出爾反爾,大人……”
不能讓他這樣胡唚下去了!林深重當機立斷,急令待命的司丞將李衛死死按住。
李衛還不死心,他拚命掙紮著,嘴裡還在不清不楚地嚷嚷“是小蘭……讓我這樣做的,小蘭是誰家的人,你們不知道嗎?我可是聽那位之命行事……那位你們也敢得罪?”
林深重輕蔑地看著下麵的李衛,都到這個時候了,他還鬨不清楚狀況,真是死有餘辜!
“啪”的一聲後,林深重站起身來宣判“李衛誣謗皇族,證據確鑿,罪名成立,判淩遲之刑,三日後於北市執行。”
李衛徹底委頓在地,失魂落魄。
麒麟宮裡死一般沉寂,空氣似乎被壓實、壓死了,叫呼吸都沉重起來。
皇帝滿麵寒霜,不言不語,已經坐了好一會兒了!
玉寧、宋嬤嬤、麒麟宮的下人,都還跪在地上,沒有得到起身的允許,一個個戰戰兢兢、凝神屏息。
隻有賢妃娘娘,一反常態地坐著,臉上神色木然。
末了,皇帝先開口了。
“所有人都下去,朕要同賢妃說話,未有傳召,不得入內!”
“是!”
眾人如蒙大赦般急急退出。
再次看向貞兒,她還是沒有動,枯坐在那裡,不喜不憂,好像什麼都沒想,又好像心有千千結,蕭長空擰眉。
“貞兒,我以為你是懂我的,在這個世上,你是我的解語花,你是我的慧心人。可你最近的行為,實在是太叫我失望了!”
身子一顫,崔貞兒淚光盈盈地看向蕭長空,眼中是濃濃的被傷害的悲色。
若是從前,表哥看到她這樣,必然要悉心勸慰,哪裡會這樣無動於衷?
皇帝突然一臉怒色地來了麒麟宮,為的什麼,崔貞兒心裡有數。下晌的時候,家裡就托人帶信進宮說,那件事兒敗了!
做局做了這麼久的事情,居然會敗?找了那麼久的證人,細心地養在名不見經傳的客棧裡,神不知、鬼不覺,隻等時候一到,就給鳳儀宮那位致命一擊。一切安排地這樣縝密,又怎麼會敗呢?
崔貞兒很快就分析出了問題的症結所在。首先,崔家肯定出了叛徒,暴露了證人的所在;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皇帝並不想廢後,他出麵做了手腳,所以她才會有今日的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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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一節,崔貞兒的心裡灌了鉛般的難受,但現在不是她怯懦的時候,她必須要為自己和孩子爭一爭!
嘴角揚起,似笑非笑;丹鳳眼微眯,眸光流轉。崔貞兒的紅唇卻說著淒涼的話語“不知道,臣妾哪裡令陛下如此不滿了?陛下不妨說出來,臣妾好及時改正!”
還裝糊塗?!大周皇帝色變,剛進來還算隱忍的怒氣蓬勃而出。
“貞兒,是你讓人挖出皇後的身世,到處宣揚,甚至在朝堂上公開抖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