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爐清香,一盞淡茶。
麗人斜倚著床榻,掌中輕握一冊竹卷。
所謂美如畫其實並不需要主人公有多漂亮,和諧而又恬靜的氛圍自成一幅畫卷。
香是王玟自製送給周圍好姐妹的,淡淡的藥香安神醒腦。
茶是王弋炒茶實驗的產品,被他送給周圍一些人嘗試。
蔡琰已經很久沒有如此認真閱讀什麼了,手上這冊東西是令狐威費了好大勁送過來的,文采幼稚可笑,詞句狗屁不通。
但她依舊讀的很仔細,因為這是一個人二十年從大字不識到憂國憂民的轉變。
說實話李巡的政見真的不怎麼樣,幼稚的有些可笑。
作為一個在皇宮中生活了一輩子的宦官,居然將治理天下的希望寄托在官員的人品上。
任用賢能是這卷文章中出現得最多的詞彙,可賢能是個什麼標準?怎麼保證他們以後不會貪贓枉法?
也不知李巡是從什麼地方看到高祖乃道家治國,居然認為無為而治才是解決劉宏麻煩的最好辦法。
他也不想想,高祖和惠帝敢這麼玩兒,一是有著絕對強硬的禦下手段,二是蕭何曹參是什麼人?劉宏一朝有誰能和這兩個比?
這種簡單的道理古今學堂隨便拉出個孩子都知道,蔡琰自然不屑這種想法。
更何況鴻都門學是個什麼成分大家都清楚,大概隻有李巡覺得劉宏弄出這麼個東西是為了選拔有能力的官員吧。
當然,不屑歸不屑,蔡琰一點兒嘲笑的意思都沒有。
一個自幼進宮伺候人,鬥大字不識一個的宦官為了天下百姓都能拚命學習,飽讀詩書的世家子們大多卻忙著爭名奪利。
也不知是可悲的世道,還是可悲的人。
砰砰……
“進來。”
輕輕的敲門聲打斷了蔡琰的思路,她放下手中的書卷看向門口。
莊行走進來低聲說道“少卿,聽說城外來了一群難民,是從平陰來的。”
蔡琰聞言眼簾一沉,起身吩咐“備車,去找趙昱。”
莊行隻是點了點頭,便轉身離去。
這已經不是他們第一次去找趙昱了,原本想著憑借武力威脅不是一件難事,誰能想到趙昱老婆孩子全病死了,這家夥沒了牽掛,根本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
所有人都知道趙昱是裝的,他要是真的那麼掛念,為何不追隨他們而去?說到底還是怕死。
但沒人敢真的將他逼死,都說兩條腿的人遍地都是,可想找一個有能力又閒著的還真不容易。
沒錯,看上趙昱的不隻有蔡琰,陶謙一直沒有放棄他,也沒有放棄外出為官的打算。
人才是要靠搶的,要是在自己那一畝三分地,蔡琰能將陶謙淹死在茅房裡,這家夥實在是太可惡了。
或許是感應到了大限將至,擔憂自己兩個兒子未來的生存問題,陶謙這段時間奔走的格外積極。
特彆是在拉攏人才方麵尤為賣力,他想外放一方太守給兒子們鋪路,似乎走對了門路,眼下正忙著尋找自己的屬官。
簡單整裝,蔡琰帶著莊行出了門。
她一直在思考陶謙到底走的是誰的路子,肯定不是曹操,或許是黃琬那幫人的。其實這裡麵涉及到了一個問題,讓她一直摸不準。
一個當過刺史的人,外放肯定不能是個縣令,要不然那就不是外放了,而是打臉。可曹操現在哪還有一郡之地給陶謙呢?
而且陶謙是黃琬一係中與曹操爭權的骨乾力量之一,黃琬不可能這麼輕鬆放人的,他們之中到底有著什麼樣的交易?
陶謙這個人蔡琰不熟悉,但黃琬她可太知道了。
黃琬可以說是文人最標準的理想模版,聰慧但不鑽營,正直卻不迂腐。
黃家人如何不好評價,畢竟出名的人物很多,王弋手下的黃承彥、劉表手下的黃祖、孫堅手下的黃蓋,多多少少都能從黃琬這裡扯上些親戚關係。
可黃琬從不在親屬上做文章,他祖父當過司徒,他卻拒絕了因為祖父而得來的官職。
童子郎,那可不是一般有學問就行的。
而且黃琬對曹操也沒有太大的意見,曹操的能力黃琬是認可的,但曹操霸道的行事手段卻讓黃琬有些不爽。他的本意是曹操主軍,他主政。
就是這麼一個人,能任用陶謙就已經是在降低自己的底線了,陶謙在他手裡也隻是棋子而已,怎麼可能放出去?
蔡琰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所以然,索性放在一邊,下定決心就算是綁也要將趙昱綁走。隻是陶謙不要出來搞事才好,特彆是那個叫陶應的家夥居然敢調戲她,王弋都不敢調戲她,真是找死。
人們的想法大多時候是一廂情願。
果然,莊行將馬車駛進了一條小巷,轉頭低聲說道“陶謙剛剛離去。”
蔡琰都想讓王任去弄死那貨了,咬著牙問“趙昱呢?”
莊行低聲回答“並沒有跟著。”
“走。”蔡琰鬆了口氣,低聲吩咐。隻要趙昱沒答應就行。
兩人信步走去,莊行敲開門後看到趙昱青得發黑的臉色有些奇怪,不明白這是怎麼了?這不會就是印堂發黑命不久矣的征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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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昱歎了口氣,將兩人迎進正廳。
蔡琰剛想客套兩句,誰曾想趙昱卻先開口了“我要一處宅院,至少也最多要一個縣令,我要離開洛陽。立刻離開!如果你辦不到就請回吧,我們沒什麼可談的了。”
蔡琰被趙昱這一出整懵了,以前她開出的條件可大了去了,甚至都開到了太守,金銀珠寶、美女侍妾不計其數。可趙昱連點頭的意思都欠奉,這是因為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