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河消失了,至少在曹操的視野中孫河消失了,憑空就不見了。
為了找到這家夥,夏侯兄弟的腿這幾天都要跑斷了,在不大的渭水以南跑了上千裡,就差掘地三尺了。
好在這麼拚死拚活地瞎跑馬上就要結束了,西縣告急,曹仁和蔣琬頂不住對方的進攻。
這次來進攻的兵馬除了裝備以外,全麵壓製曹仁的守軍。益州士卒表現出了比曹軍更強的堅韌和戰鬥意誌,統兵的將領都不是呂布那個腦子裡麵全是肌肉的人能比的,而且副將眾多,各個武藝不凡。
曹仁吃虧就吃虧在了武將不足上麵,哪怕是他已經很謹慎了,可剛一接觸,西縣就隻剩下了他堅守的那一麵城牆,其他三麵全部淪陷。
曹仁此時處於被兩麵包夾之勢,他也見到了這支軍隊的統帥。
這支軍隊的統帥很年輕,最多三十出頭,和那個陰了他一手的將領差不多。
但是此人可是要比那位沉穩太多,一襲銀甲,手中一柄長槍,端坐在白馬之上,來到城下喝問“城上守將何人?”
“曹大將軍麾下大將,曹仁,曹子孝。你是何人?”
“你便是曹仁?我乃張任。”張任揮退身後的士卒說道,“你可下來與我一戰,勝了我便放你離開,敗了便投降吧。”
“哼,為將者逞匹夫之勇有什麼意思?來打便是。”
“你怕了?”
“我怕了為何不降?哼,難道好勇鬥狠才是為將之本嗎?”
“說的不錯。”張任對此竟深以為然。
曹仁的防守確實讓他刮目相看,雖然他沒有進攻這麵城牆嗎,但是進攻的人是他手下能力相當不錯的一員將領,名叫劉璝。
劉璝此人有勇有謀,和孫河旗鼓相當,算是他手下最強的副手了。
能將劉璝擋住,曹仁憑借實力得到了張任的認同。
隻見他長槍一指,大喝一聲“攻!”
“放箭!”
曹仁迅速做出了應對,並且開始指揮為數不多的弓箭手進行重點打擊。
沒辦法,這些益州兵的實力真的有些超乎他的想象,拿著一柄小刀就能爬城牆的兵有誰見過?
曹仁的壓力很大,他進入西縣的時間很短,來不及準備什麼東西,現在的防守完全是在用血肉硬拚。
雙方士卒在城牆上鏖戰,曹軍仗著有些甲胄的優勢,穿戴甲胄的士卒頂在最前麵,打得大開大合,儘量將敵軍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方便沒有甲胄的同伴擊殺。
而益州兵則是另一個極端,他們幾乎沒有防護,更重要的是他們也沒什麼配合,完全是靠著一股勇力在以命搏命。
事實上這是目前益州最合適的打法,因為根本組織不了什麼陣型。
曹軍殺死一個敵人,益州軍就會爬上來兩個士卒,但是多出來的那個益州軍並不能讓局勢變得更好,曹軍的武器實在是鋒利無比,陣型配合沒有任何優勢。
鮮血……
火焰……
死屍……
很快,益州軍就發現城牆已經不那麼好爬了,粘膩濕滑的牆麵即使他們也很難攀登,時不時從上麵掉落的屍體也很容易造成連帶傷害,最好命的還是戰場上的環境。
都說戰場上是充滿硝煙的,其實這話並不對,因為戰場上是充滿肉香的。
火焰將一個個活人引燃,將其活活燒死後仍然不算完,為了能讓自己燃燒得更猛烈,火焰榨取著屍體上的每一滴屍油,並將屍油充分吸收。
在這個過程中,火焰散發出一種讓人愉悅的蛋白質燒焦的味道。
可是當士卒們想起是什麼東西散發的味道之後,極度的愉悅和渴望就會變成極度的惡心和悲傷。
悲傷轉化成了仇恨,而仇恨的力量使人瘋狂。
匕首真的不是一個好用的兵器,益州兵終於開始利用起自己的人數優勢,他們的武器無法抗衡曹軍,但是他們和曹軍的生命是對等的。
有人開始抱著曹軍的甲士往城下跳,也有人開始使用牙齒來當作失去匕首後的武器,還有人用斷臂處的鮮血潑灑曹軍的雙眼,更有人用自己流出來的腸子企圖勒死曹軍士卒。
他們會感覺到痛嗎?
其實不會,因為實在是太痛了,為了不痛死,大腦阻斷了疼痛的蔓延,並不斷分泌著腎上腺素來維持它主人根本不需要維持的生命,這種情況下隻要不停下來,人就根本感受不到痛覺。
整個戰場上隻有兩個人痛徹心扉,一個是曹仁,另一個是張任。
這些都是他們麾下的好兒郎,沒能在戰場上衝鋒陷陣博取功名,卻要在這片不高的城牆上互相撕咬展示獸性。
兩個人誰也沒動手,因為他們都知道隻要自己動手,對方也會動手。
將領的殺傷力不是士卒能夠比擬的,先投入將領的不一定能先發製人,後投入的往往能夠找到偷襲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