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首、長須、道袍,仙風道骨;
銳目、利劍、輕功,精神矍鑠。
南華是一個讓人過目難忘的人,身形高大挺拔,相貌威嚴剛正,在配上那一雙有神的雙眼,一身老舊卻整潔的道袍,任何人見到都會覺得他是一位隱世的世外高人。
事實上他也確實是一位世外高人,在煉氣士的圈子裡,能見上他一麵已是榮幸,若能得他點撥一二,那叫做機緣。
可惜這位隱世高人身雖在世外,心卻你難掩躁動,暗中策劃了無數難以言喻的陰謀,沒人知道他這麼做是為了什麼,但陰謀終究是些下作勾當,行為卑鄙之人,終將要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價。
如今,屬於南華的代價已經降臨到了他的身上。
“孽畜!”
南華步伐飄渺,在山林中奔跑如履平地,周遭的山石樹木無法對他造成任何阻攔。
奈何兩條腿的人終究跑不過四條腿的野獸,看著身邊冒出來時不時對他呲牙的惡狼,他眉頭緊皺,內心焦躁不已。
幾頭畜生自然不是他的對手,問題是張角那倒黴弟子張白騎的武功同樣不弱,至少在腳程上和他比不落下風,而張白騎又將他最忌憚的王弋背在了背上,以王弋的箭術,隻要他敢停下,就彆想再跑起來了。
無奈之下,他隻能拚了命地往前跑,提起一口氣,速度猛地快了一截。
可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怎的,就在他剛提起氣的時候,身邊忽然躥出一頭巨狼,對著他的小腿就是一口。
萬幸他的速度已經提了起來,那一口沒有咬到,哪知還未等他慶醒,卻瞠目結舌地看到幽靈般跟隨在身邊的那幾道身影同樣提高了速度。
“這……這……王弋究竟喂了這些孽畜什麼東西!”南華心中駭然無比,根本不敢細想,乾脆低下頭猛衝。
然而巨狼似乎察覺到了他內心的恐懼,驟然發動了攻勢,一左一右同時向他撲來!
“找死!”
南華怒喝一聲,飛起一腳踢向一頭巨狼,手中寶劍似是長了眼睛,同時一箭刺向另一頭巨狼咽喉。
隻是任他武功高強,卻低估了獵手的狡詐。
這次撲過來的巨狼不過是佯攻,見他還手直接改變方向,真正的殺招此時才從陰影中殺出來,一高一低,張著血盆大口,一頭咬向他的咽喉,一頭咬向他的小腿。
“好孽畜!”
南華見狀氣急,好在他招式尚未用老,反手一拳砸開了撲向咽喉的巨狼,腳下發力再高高躍起,險之又險避過了咬向小腿的大嘴。
“好個雜毛畜生……”見到躲過攻擊,南華長舒一口氣,心中暗罵,“真是什麼樣的主人養什麼樣的東西,王弋不是什麼好人,養的東西也不是什麼好狗。”
可就在此時,一股莫名的心悸陡然浮現在他的心頭,就在他以為巨狼的攻擊還未結束之時,眼角餘光忽然瞥見一抹寒光瞬息而至,直刺他的後心。
“遭了!”
被巨狼追了一路,南華沒有巨狼的攻擊隻是誘餌,完全忘記了殺人還是要靠人來動手。
此時他又身體騰空避無可避,情急之下丟下手中寶劍,一掌拍在自己胸口,口中噴出一口鮮血,大喝一聲:“疾!”
隻見周遭忽然風雪躁動,一麵金牆陡然出現在他身後,而那柄刺來的利劍仿佛真的被金牆阻擋住一般,竟發出“叮”的一聲脆響,襲來之人也被彈飛了出去。
出手之人乃是呂邪,他完全沒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起身後眉頭緊鎖,盯著金牆不知該如何是好。
正在此時,一道身影忽然從他身邊掠過,他看到頭狼對那金牆視若無物,直挺挺撞了上去,更匪夷所思的是,金牆仿佛不存在一般,頭狼直接就穿了過去,奔向了遠方。
“怎會如此?”
儘管呂邪已知道眼前金牆乃是虛幻之物,但受到“眼見為實”的影響,又沒有受過訓練,實在難以將金牆想象成虛幻。
恰在此時,張白騎背著王弋趕到,見到正在發呆的呂邪,出言問道:“呂常侍,怎在此地不動?可是受了傷?”
“沒有沒有……你……能看見前麵有麵金牆嗎?”呂邪搖了搖頭,不知所措,見到王弋後才趕忙行禮道,“老奴無狀,請殿下降罪……”
“行了。”王弋擺了擺手,不耐煩道,“這哪是什麼金牆?分明就是道土牆。你就不會翻過去嗎?”
“殿……殿下……老奴分明看到是……”
“夠了!”王弋一把將呂邪拉到眼前,喝道,“睜開你的狗眼看看,是不是土牆!當年呂強將你托付給我,不是讓你在這裡跟我胡攪蠻纏的。仔細看看,是也不是!”
說著,王弋一巴掌扇了過去。
說到呂強,呂邪本能地產生萬千思緒,又被王弋狠狠扇了一巴掌,頭暈眼花之下竟然真的發現金牆變成了土牆。
“殿下……真……真的是土牆!”呂邪像是發現了什麼大寶貝似的,聲音異常尖銳地向王弋說著。
王弋見狀鬆了口氣,放開呂邪無奈道:“行了,根本就沒有什麼強,仔細體會一下,休要在中了賊人的道,想明白了速速趕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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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他催促張白騎繼續追趕,將呂邪留在了原地。
張白騎一邊奔跑,一邊讚歎道:“殿下手段了得,眨眼間竟能破除南華是放在他人身上的法術,當真厲害。”
王弋聞言撇了撇嘴,他總不能向張白騎解釋他將所謂的法術當作全息投影來看待,不過還是說道:“當初吾師和張角對戰,張角竟能讓全軍將士都以為城牆是銅鑄鐵打,如今看來這南華手段也不過如此。”
誰知張白騎卻歎息一聲說:“殿下,我師能使出那樣的法術,想必已經到了山窮水儘之地,不知耗了多少性命才得來那般效果。唉,終究是黃粱一夢罷了。”
“張角此人……白騎,我不妨和你說些心中所想。”王弋沉默片刻,沉聲道,“不論張角做了什麼,孤說張角是賊,他就是賊,當今世上沒人能說他不是賊。但木有生死,國有興衰。我等所奮進之事終有一日必能得償所願,卻也終有一日會化為塵埃,隻留下些許文字向後人訴說著功過得失。
千年之後或許山川崩裂,河流改道,萬事萬物皆是我等不敢妄想,張角亦是如此。
他是不是賊於你來說乃是心中執念,可他是不是賊又能如何啊?他已留名於史,萬般對錯皆由後人評說吧。”
“多謝殿下教誨,臣知曉,隻是臣……”
“看不穿執念。張角也看不穿執念,這沒什麼,早晚有一天你能放下執念,至少不會像張角一樣因為執念而死。”王弋拍了拍張白騎的肩頭,聲音驟然變得冰冷,“南華也看不穿,倒是便宜了他,哼。”
張白騎見王弋說到南華,心中也起了怒火,雙腿發力速度又快了一些,迅速向前追去。
不得不說張白騎的武藝確實了得,背上背著一個人猶不知疲憊,氣息極為勻稱,忽然提速讓王弋也嚇了一跳,甚至懷疑這家夥到底還是不是人類。
不過既然張白騎提速了,王弋也沒閒著,他估計南華也差不多應該到極限了,便從箭囊之中抽出兩支羽箭,準備隨時出手。
果不其然,在跑出二百餘步之後,張白騎便聽到了前方傳來野獸的低吼,他趕緊停住腳步,低聲說:“殿下,南華應該被困住了。”
“放我下來。”王弋從張白騎身上躍下,吩咐道,“算上一算,彆讓他騙了。”
張白騎聞言從背囊中摸出一個羅盤,看了看天色開始演算起來。
他便是靠這個方法找到的南華,因為以他所學,若他他遇到了危險,情急之下也會向這個方向逃跑。
片刻之後,似是已有所得,張白騎收起羅盤行禮道:“殿下,臣可以確定,此地乃是九死一生之地,南華逃不出這裡。”
“九死一生……”王弋眉頭一皺,示意張白騎上前,冷聲道,“那就讓他死在這裡吧。”
說罷,他不再理會張白騎,獨自一人向側方的林中走去。
小心趟著積雪,儘量隱藏身形。
王弋極為謹慎的靠近了戰場,此時張白騎與南華已交上了手,兩人的武功路數類似,一招一式極為果斷淩厲,一時間難分上下,他的寵物狼被兩人交手的氣勢震懾得根本不敢上前,隻能在周圍不停地遊弋嘶鳴。
不過狼不敢上,他卻不在意這些。
他觀察了許久,戰場上南華沒了兵器,隻能儘量與張白騎貼身肉搏,以老辣的招式招招攻張白騎所必救,張白騎則仗著年輕力壯身體結實,移開要害便立即反擊,打的就是以傷換傷。
終於,在兩人眼花繚亂的戰鬥之中,他終於找到了一絲規律。
有那麼一瞬間……隻有一瞬間!
南華在攻向張白騎脖頸時會化拳為爪。
這個變化張白騎抓不住,他需要進行躲避,但王弋卻看到了兩人之間拉開的那麼一點點的距離。
彎弓搭箭……
一切就緒。
隻要等到那一瞬間,那一點距離。
“來了!”
見到南華再次攻向張白騎脖頸,王弋果斷射出一箭,隨後又跟出了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