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證據鏈加上一個證人,謀逆的罪行便可以坐實了,王弋就可以將這些牢牢攀附在權力大樹上的蟬一隻一隻地剝掉。
但是,這還不夠。
貪婪吸吮樹汁的蟬實在是太多了,謀逆不足以殺死所有人,他必須要將這些人鏟除乾淨又不能傷及到大樹。
“伯寧,都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但孤看來這就是一句空話。即便有人真去做了,也會有無數阻撓掣肘。你做不到,孤亦如此。”王弋捏著宦官的脖子,將其親手遞給滿寵,語重心長道,“孤希望有一天有人能將其實現,雖然那人不是孤,亦不是你,但孤希望能在這條路上為他掃出一片通途。”
“臣願隨殿下身後,開山修路,渡水填河。”
“去吧。待後世英傑的成所願,功勞簿上亦會有你我之名。”王弋拍了拍肩膀,勉勵了滿充一番。
“遵旨。”滿寵行了一禮,帶著宦官走出了皇宮。
他的動作確實很快,竟直接帶著宦官來到百官麵前直接指認其同黨。
宦官仔細看了許久,顫抖著對滿寵說:“沒……沒……沒有。”
“沒有?你可看仔細了?”
“老爺……我等……”
“嗯?”
“罪臣……不不不,罪人,罪人!”宦官尖著嗓子,腿都已經站不穩了,悲涼地解釋,“罪人做得是傷天害理的勾當,這種事那些人怎會親自出麵?”
“你還知道你所做的是傷天害理的惡行?”滿寵掃了一眼宦官,準備將其帶走。
這時官員中忽然站出一人,喝問:“滿伯寧,你什麼意思?你當我等是什麼人?”
“待罪之人而已。”滿寵淡淡地回了一句,不想轉身便走。
“站住!”那人勃然大怒,吼道,“你以為你是誰?竟然敢如此輕慢我等?爾將一罪犯置於我等麵前,是想要羞辱我嗎?”
“是又如何?”滿寵止住腳步,轉頭冷聲說,“爾等捫心自問,心中懷有幾許對殿下的忠誠?有閒心在此大呼小叫,不如想想自己都做過什麼錯事。”
“你這是汙蔑!老夫一生兢兢業業,做過什麼錯事?要在這裡聽你數落?信不信老夫參你一本?”
“儘管去。路就在此,直行便可見到殿下。”滿寵冷哼一聲,表情忽然變得猙獰,惡狠狠地說,“前幾日民亂之際,此人夥同朝中官吏給殿下下毒。本官查你們又如何?這麼著急爭辯,是不是你指使的?”
此言一出,又是一陣嘩然。
眼前糾集方士行刺的事情還沒個說法,現在又出了一個下毒行刺,這都是些什麼事啊!
那人被滿寵說的啞口無言,嘴巴一張一合像是條離了水的魚,半晌後才故作強硬地說:“老夫對殿下的忠心天地可鑒,你儘管查就是了,真要與老夫有關儘管砍了老夫腦袋。”
“與你無關?”滿寵聞言卻不著急了,來到人權之前,雙眼掃過每一個人,陰冷地問,“是否與你有關?你呢?你呢?”
每一個被看到的官員都臉色瞬間漲紅,有的惡狠狠瞪了回去,有的左右閃躲,有的則低頭不語,不過沒有一個人出言反駁。
滿寵見狀冷哼一聲,竟然直接說道:“將所有人都帶走,本官挨個詢問……”
“夠了!”一聲斷喝打斷了滿寵。
滿寵轉頭看去還以為是荀彧,沒想到說話的人竟然是虞翻。
隻見虞翻緩緩走來,摘下頭冠輕聲說道:“帶我去見殿下。”
“虞尚書這是何意?”滿寵一臉詫異,彎腰行禮道,“本官哪有資格想見殿下就見殿下?不如尚書試試讓侍衛前去通秉?尚書位高權重,乃國之肱骨,殿下一定會見尚書一麵的。”
麵對滿寵略帶諂媚的話,虞翻非但沒有高興,反而沉聲說:“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你帶我去見殿下,其餘的事我不會插手。”
“虞仲翔啊虞仲翔!”滿寵起身,抬手打飛虞翻手中頭冠,氣憤道,“本官還以為你會頑固到底,沒想到你竟這般認輸了!你也配見殿下?來人,將此賊帶走!”
“我看你們誰敢!以我的武藝,抓住我之前,在場之人至少死一半。”虞翻大喝一聲,一拳打在滿寵肚子上,順手掐住弓成蝦的滿寵脖子,將他拎到自己麵前,低聲說,“滿伯寧,你以為我是怕了你?我是輸在你手裡?擊敗我的是荀文若,是殿下!你都不配成為我的對手。當前帶路,你還審不了我。”
說著,虞翻一把將滿寵推入宮門,自己則跟在了滿寵身後。
士卒們還想上前卻被荀彧攔住,他深深看了虞翻背影一眼,隨即跟了上去。
三人來到王弋書房前,通稟過後,王弋竟然親自出來迎接。
“哈哈哈……沒想到仲翔會來。”王弋讓出一條路,伸手邀請,“請吧,我們進屋一述。”
見到此情此景,虞翻忽然眼眶泛紅。
十幾年前,因為一封書信他跋山涉水千裡從濕熱的會稽趕到乾冷的幽州,當時他還很年輕,王弋更年輕,但那時王弋的表現與現在彆無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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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稽虞翻……”虞翻彎腰行禮,雙手幾乎垂地,哀聲道,“有負大王信任。”
“進去說吧。”王弋給滿寵使了個眼色讓他繼續去查案,自己則將虞翻扶起來,將其領入書房,荀彧也在他的示意下跟了進去。
三人落座,王弋命呂邪布好茶水,抬頭問虞翻:“仲翔啊,你此來所為何事?若是來為那些反賊求情,便不要開口了。”
“臣特來請罪。”
“你何罪之有啊?”
“臣……意圖謀反……”
“你不會……”王弋麵色複雜,歎息道,“至少不應該這麼做。我對你不好嗎?是不夠信任?亦或是不重視你的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