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寧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的推測有應驗的一天,而且這一天竟然來得這麼快。
他麵色一沉,低聲問:“要不要寫一封信給張儁乂?”
“哈……將軍,我那是騙賀齊的。”王召無奈搖頭道,“張儁乂那邊無論做什麼與我等都沒有關係,我們也沒辦法配合他做什麼。”
“可是……機會難得啊。”
“將軍,宛城能一直在殿下手中才是真的難得,至於其他的事情……就讓荊州和袁譚狗咬狗吧,荊州是不會那麼輕易倒向袁譚的。”
“為何?”
“袁譚為何能抽離揚州士族的力量?因為他弱。隻有揚州的袁譚是各方勢力裡最弱的,在他最弱小的時候支持他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可他若拿了荊州就不一樣了。
得到荊州後他會是第二強的勢力,他要還是按照以往的辦法抽離士族的力量強化自己怎麼辦?此舉在荊州士族眼中可就不是支持了,而是搶掠。”
“荊州人能知道他的統禦方式?到時候大兵壓境還不是乖乖投降。”
“將軍,士族身上有秘密,主公身上也有秘密,但是主公在士族眼中是沒有秘密的。隻要他們想,主公的一舉一動,他們都能知道。”
“唉……”甘寧一陣歎息,轉身說,“我還是去給吳老弟寫信吧……”
“將軍莫急,不差這一時半刻。”王召將他叫住,低聲說,“我還知道一事,恐怕江乘也沒糧了。”
“為何如此說?”
“袁軍水軍隻要出了亂流區,背靠江乘與我軍僵持個一年半載,我軍除了退兵彆無他選。放著必勝的方法不用,舍近求遠,隻能說明賀齊他們必須回去,江乘已無存糧。江乘無糧,湖熟有兵。哼,他的胃口還真大。”
“他……他想將整個荊州一口吞下!”甘寧麵露駭然,沒想到袁譚的膽子這麼大。
荊州可不是豫州、兗州這樣的小地方,兩州人口雖多,地盤卻很小,袁譚要是一口吃了荊州,他的地盤將擴大一倍有餘,而且荊州不僅地方大,人口也很多,比之到處都山越野人的揚州多出幾倍。
然而王召的話一句比一句勁爆,他嘴角露出一抹嘲諷,冷笑道:“還不止呢,將軍彆忘了豫州其實也是劉表的地盤。這個袁使君可真大方,去年送出去的地,不到一年就想要回來。按照他的進度,奪取豫州剛好是秋收時節,劉景升給他打了一年的白工。難怪水軍想要回去,劉表的陸軍主力都在豫州,水軍沒了配合怎麼會是袁譚的對手?這個計劃恐怕在他剛拿下揚州時便製定好了,和他做鄰居還真是倒黴。”
“我等就看著?”
“不然又能怎麼辦?張儁乂能占住宛城是有陳留作為後盾,難道我等也占個城?”
“那也不能讓他們這麼痛快了。”
“當然不能。水軍不是想走嗎?我偏不讓他走。將軍,卑職認為我等不如先退一步。不認輸也不說勝,就純粹退一步。等到他們走了,我們在回來。將軍彆忘了,我等在海外還有個陷阱呢。”
“下雨了啊……”甘寧麵色古怪,歎息一聲,笑道,“下雨就不能打仗了,我等回去休整些時日再戰。等吳老弟來剛好和他商議一下,他曾說湖熟不是不能打,我等不如趁此機會試一試。”
“吳將軍有妙計?”
“你沒見過山地營打仗,也不熟悉吳老弟,他說不定還真有辦法。”
“若是如此……袁譚可要睡不著嘍……”
“哈哈哈……這回我可以去寫信了吧?”
“有勞將軍了。”
“無妨,無妨。”甘寧擺擺手,走向艙外,可腳到門口忽然停住,沒好氣道,“去去去,這是我的船艙,有勞也是你去勞。”
“將軍可有吩咐?”王召笑了笑,行了一禮。
甘寧麵色一肅,沉聲說:“去看看受傷的弟兄們,彆讓他們寒了心,有些事能說的就和他們說一說,也好叫他們知道自己拚殺是為了什麼,讓他們明白勝敗不在一朝一夕,彆讓他們胡思亂想。”
“卑職明白。”王召鄭重地點了點頭,快步離去……
一切都如王召的預測在進行,呂蒙等人確實十分著急,接連幾日派人想要商談罷兵,且都被甘寧以大雨的借口搪塞過去,直到數日之後接到了吳懿,艦隊才在夜色和雨聲的掩護下悄然離去,並沒有告知呂蒙等人。
“吳老弟不知啊,我看到你送來的信時正與袁軍鏖戰,當時我帶著親衛一路殺穿數艘敵艦,袁軍那些鼠輩嚇得肝膽崩裂,一個個望風遁走,沒有一合之將……”
船艙內,甘寧給吳懿辦了個簡單的接風宴,一眾將校坐在下手聽甘寧滔滔不絕地吹牛逼,還要配合著露出驚歎之色。
事實上甘寧也不算吹牛,大部分說的都是事實,可水軍大戰時雙方兵力少說也有一比三,誰不是四麵皆敵舍生忘死?任何一段故事拿出來都是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