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廉雙目赤紅,不隻是愁是恨,談自己這一路經曆道明。
“林東縣、久彙口、薄椋等等的主管官員,非但沒有把賑濟全部發放下去,甚至還在當地籌措什麼自救捐,百姓們無以支撐肯定要反的!”
“那你這一身傷,都是他們弄得?”沈安問道。
於廉搖搖頭,怒火滿腔“都是那些當地官府,給我弄的!”
“什麼!”
霎時之間,沈安眉宇擰成一團,追問得知,於廉當時為能儘快了解到淮水沿線百姓的真實情況。
特意將運輸隊伍,一分為二。
大部隊由他的心腹副將押送,自己則帶領幾名侍衛,輕裝簡行。
“因為擔心百姓見到我們身穿官服,會有些抵抗情緒,所以當時末將等人特意換了常服,混跡其中。”
“沒想到!”
咬牙切齒,於廉的雙目在噴喉,雙手緊扣青筋暴起“我們竟也被當地的官差圍捕,打上了流民匪寇的帽子,說出來沒臉。”
“末將能逃回來,還是被那些衝擊官府的百姓,一並救出的!”
滑天下之大稽!
大梁地方官員,竟腐敗到如此喪心病狂的程度?
“那你的副將,就沒去救人?”
“彆提了!”於廉眼淚都下來了“大人,末將的兄弟,押送那些物資,在災區根本寸步難行!官府設法挽留希望能多從物資中,占取一點。”
“饑如餓殍的百姓,更是橫在路上,用屍體擋住他們的車馬!”
“大人!慘啊!”
不知道於廉哭的是百姓,還是他這一路的悲愴,涕零雙淋。
凝視著他,沈安真是不敢想象,當地的情況。
眼下事態,已經超過他的預計,看來他得和姚成本見麵談談,不能任由事態發展下去。
遲早,不去處理,那些百姓是真能打到京城的。
淮水沿岸官員,多數都和太子一黨有點關係,但願姚成本還能壓住他們。
但願,這一切並不是皇甫胤安在背後操持。
民變擴大,搞不好朝廷內會有人站出來,脅迫梁帝禪位。
一瞬之間,千絲萬縷的念頭,在沈安心中交雜成一團亂麻,僅此一件事,能擴散出的可能就多的嚇人。
誰也不能保證,那一條就不會實現。
“你好好休息,最近幾天不必忙著公事。”
“搞不好……咱們也得親自到淮水沿線去看看。”
此刻夜色深沉,沈安沒有直接進宮,或是前往姚成本府邸,他還需要一些時間思考。
星空朦朧,銀霜般的月光,灑在皇都的街道上,泛著淡淡漠然的冷寂。
一匹快馬,兩隊兵甲,借著月光來到水務衙門外。
黃遷隻穿了半套官服,衣冠不整的下馬叩門。
他很慌張,急促,甚至見到沈安時都忘記了朝廷禮法,沙啞的聲音中滿是疲憊“大事不妙,沈大人,淮水沿線災民,已經有部分抵達皇都之外,估計至少也有千人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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